第0200章 幻術的本質

眾人正討論間，擂台上的戰鬥已有了結果。

六棱冰鏡結界中，棋布星羅的劍氣反復交錯，在六面鏡墻之間來回碰擊，簡直像一張張漁網疊加著籠罩下去，飛揚的花雨破碎開，柔嫩的花瓣抵擋不住鋒利的劍氣，給人淒艷的美感。

然而，司鏡柊仍未有擊中對方的實感，她本以為談織緣隱形時幻化的花瓣就是他的本體所在，或者那近千朵花瓣中的某一朵，會是藏身之處。

可直到她用劍氣將所有的花瓣都切割成肉眼難見的碎沫，談織緣依舊沒有現身，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無論是六棱冰鏡結界，還是揮發劍氣，都極耗真氣，司鏡柊忽感體內氣息一滯，卻是後續的真氣未能跟上，連綿不絕的攻勢中斷，回過神來，發現額頭已滿是汗水。

她看著下方依舊空無一人的台面，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揮手撤掉六棱冰鏡結界。

就在圍觀者認為司鏡柊認輸的時候，就見她猛一揮劍向下斬落，堆積起來的劍氣海洋化作風暴，向著前後左右四方撲去。

然而，依舊毫無聲息。

司鏡柊仍未放棄，手腕一旋，劍鋒轉過半圈，手捏法訣，原本消失掉的冰鏡再度出現，只是這一回不再是規規矩矩的六個方向團團合攏，而是出現在擂台外圍，並且斜倒放置。

四散的劍氣擊中鏡面，被盡數彈上天空，一下子好似萬箭齊發，倘若談織緣真的藏身在空中，這一下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

可是，沒有一道劍氣反饋回擊中物體的觸感。

司鏡柊閉目，長出一口氣，收劍入鞘，失落道：“我認輸了。”

地面上被徹底切碎的花瓣細粉動了起來，先是浮上半空還原成一朵朵牡丹花瓣，接著這些花瓣又回旋聚集成人形。

最後毫發未傷的談織緣搖著扇子，從容現身，他面上沒有半點得意，而是帶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抱拳道：“承讓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司鏡柊忍不住開口詢問，哪怕她知道這不妥當。

擅長幻術的修士，往往很在乎自身的手法，視作秘密珍藏，除了徒弟絕不傳與外人，這就像民間的戲法高手一樣，有些東西說破了，就不稀奇，幻術的奧妙除了術法本身外，針對人心弱點的訣竅也是一大關鍵。

但是，談織緣卻好似渾不在意，反問道：“你記得自己一共揮出幾道劍氣嗎？”

司鏡柊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揮了八百九十三下，自然是八百九十三道劍氣。”

談織緣搖頭，道：“你的確揮了八百九十三下，但實際上只射出一道劍氣，所以躲避起來也不算難。”

初聞言，司鏡柊尚未明白過來為什麽自己只射出一道，明明真氣消耗了那麽多，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她用跳出局外的目光來審核自身時，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原來我從一開始就落了圈套，《無相幻幽訣》的圓滿之境，理絕眾相，十相皆空，名不虛傳，我輸得不冤。”

司鏡柊雖然還有一些不甘願，但只是針對談織緣遲遲不肯動手的作風，對於這一戰的結果卻是持豁達的態度，並未過分計較，大步走下擂台。

素媚見到了結果，並不意外，只是嘆道：“可惜了，以司鏡柊的實力，雖然魁首無望，但只要不是運氣過分糟糕，進入前八還是有希望的，六棱冰鏡結界除了反彈自身劍氣外，同樣能反彈對手的攻擊，偏偏碰上擅長幻術，而且實力明顯勝出一籌的談織緣，有此結果也是無奈之事。

不過，她若是將六棱冰鏡結界修煉到倒映虛幻的地步，突破局限於物質的層面，將幻術也一並反彈，倒是能同談織緣一戰，現在就差了點。”

方月儀仍在思索之前兩人的對話：“談織緣說司鏡柊只射出一道劍氣，司鏡柊也承認自己早已陷入幻術，可若是如此，看見有千百道劍氣的人應該只有陷入幻術的司鏡柊，作為旁觀者的我們能夠見到的應當只有一道劍氣才對。可方才我分明看到有千百道劍氣縱橫，難道我們也中了談織緣的幻術？”

羅豐琢磨道：“或許，中幻術的不僅僅是人，這些劍氣本身就是幻術。也許這些虛假的劍氣只要一碰就能窺破，可身為旁觀者的我們無法接觸劍氣，沒機會辨別真假，而能夠接觸劍氣的司鏡柊則中了幻術，辨別不了真假。至於司鏡柊為何因虛假的劍氣而消耗了真氣，那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他又轉身詢問素媚：“或許你知道真相？”

素媚正要開口，談織緣苦笑著打斷：“素師妹，素小姐，素女俠，你可千萬口下留情，別把我的老底抖出去，否則接下來的鬥法大會我也不用參加，直接打道回府得了。”

素媚瞪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說，可惜你小子隱藏得太深，每次引誘你開口，都被糊弄過去，不愧是風流才子，情場聖手，就在剛剛，你又在對我們使幻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