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眠星飛峰似曾識(第2/2頁)

杜時巽看去興致極高,指著腳下道:“此舟名為驚時囚牛舟,飛遁迅捷,每過一個時辰,便奏一曲大樂,可擾修士耳目,致其心神不寧,此外還有十二面幡旗,拿了出來,呼吸之間就可布下一套禁陣,便是多名元嬰修士一同出手,也是沖之不動,我早些問阿父討要了幾次,總是不允,不想今日卻得了。”

座下有一名面如冠玉,眉如筆畫俊美道人,他奉承道:“少掌門有此舟,可是如虎添翼,那容君重哪裏是對手。”

這拍馬之言雖是稍顯拙劣,可杜時巽卻覺得理所當然,當即大笑一聲,道:“說得好,來人,賜一壇保生仙酒給邢道友。”

那道人先是一愕,隨後大喜,連忙起身拜謝不已。

這寶生仙酒可不是尋常俗物,乃是采白象鼎中每日蘊積露水,再輔百種靈藥釀化而出,一年也不過一壇,哪怕修道人飲了,也有養源固氣,延壽添福之效,在锺台派中通常也只有立了大功才可賜下,他未想說幾句話就能得了,不由心中得意,朝著張衍示威似得望了一眼。

張衍哂然一笑,不去理會。

這道人名為邢甫柳,當日簽契之時,本是投在燕長老門下,可後來傳出與其與林長老一名內室有染,這才轉投至杜時巽這處來。

此人道行雖並不如何高明,可杜時巽本就與一眾長老不對付,聽聞此事後,又有意惡心林長老,故而非但把其收入了麾下,還屢屢有厚賞賜下。

邢甫柳暗道:“杜時巽如此大方,這張道人比我早來了許久,不知多拿了多少好處,這一壇又算得了什麽?”

這麽一想,心中卻又不滿起來,眼珠一轉,道:“張道友,聽聞你乃是神屋山仙城執掌,小道去過東勝許多名山大川,只是無緣到過此處,不知神屋山比起他處來如何?”

張衍微笑,從容道:“貧道自外洲而來,久在門中經營,還不曾到得他處。”

邢甫柳聽得他原是外洲修士,心中鄙夷,笑了一聲,故意露出一副訝然神色,道:“我東勝與他洲相隔甚遠,不知張真人為何遠渡重洋來此?”

說到此處,他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額頭,面上做出歉意,道:“是小道的不是,真人若有不便,就不必明說了。”

杜時巽聽得此言,像是想起什麽來,忽然轉首望向張衍,目光灼灼道:“我聽下人言,數百年前,那位來東勝洲遊歷的沈柏霜沈真人乃是張真人師叔?”

他自認將張衍收為麾下後,就至趙夫人說了,事後趙夫人命人探聽了一下其背景,方才得知此人來歷頗不簡單,因此交待自家兒子要好生籠絡。

張衍並不遮掩,坦承道:“正是。”

杜時巽不覺點頭,沈柏霜遊歷東勝時,只要有人上門來犯,二話不說,便就殺了,這頗對他的脾氣。他容色一正,道:“昔年沈真人的威名我也有過聽聞,想必張真人也有他幾分本事,望道友稍候與我一同戮力擊敵。”

張衍打了個稽首,道:“理當如此。”

杜時巽大笑道:“來人,送張真人三壇千年保生酒。”

邢甫柳臉色微微一變,從所賜之酒上,就可看出兩人在杜時巽心中地位高下了,不由暗罵了一聲,道:“不過是仰仗先輩余蔭,有甚了不起,過幾日鬥法,你不要露怯才好。”

锺台派向東南行了五日之後,在初六這天到了眠星山中。

杜時巽自座上起身,昂然幾步到了舟首,指著前方道:“道友請看,那便是正南龍柱了,傳言當年大彌祖師修道之地。”

張衍放眼望去,見前方雲中有一根大柱,柱身若隱若現,竟是霧煙所匯,到了頂上,有一條張牙舞爪的蟠龍攀附,萬裏澄空之內,這一道白皚皚的如雪煙柱直通天際,凝而不散,旁側有數十大小不一的浮天飛峰環繞,極為雄絕壯觀。撇去底下仙人遺宮不提,只這景象,也算得是上一大奇景。

張衍看了幾眼,覺著有些似曾相識,再一轉念,發現那些個飛峰與星石所遇頗為相似,忖道:“聽聞此物乃是上古仙人所遺留,如今看來,倒是有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