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有圖謀

流水潺潺,蜿蜒而行,兩岸郁郁蔥蔥,一片松林中,兩塊怪石上各自端坐一人。

怪石已經被劍削平,表面光滑如鏡,還有一塊大石頭能當成桌子用。

端坐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謝小玉,他正低頭看著東西,另外一個人便是那個向謝小玉求取藏空攝形太陰刀符的道君。

此刻那道君早已經沒有當初的憤怒,他好像從來沒和謝小玉結過仇般,也沒有發生自家弟子被殺一事。

但並不是那道君健忘,而是他不敢,畢竟先不說謝小玉此刻的地位,只說實力,他就沒把握將謝小玉一舉拿下。

那道君和謝小玉相隔不到一丈,心裏居然有點發毛,在這樣的距離之下,沒人能和謝小玉比速度。

謝小玉正在看的是一卷圖錄,說不出是什麽質地,橫經豎緯,肯定是織造品,卻非絹非帛非綾非綃,輕若無物,上面密密麻麻寫滿文字,最右面有三個字——“天符冊”。

這並不是謝小玉原來猜測的東西,不過謝小玉看《天符冊》的內容卻和《劍符真解》及青嵐手中的那些殘篇相似,甚至一些內容都差不多。

這卷《天符冊》上的內容沒有《劍符真解》和那些殘篇繁雜,卻勝在條理清晰、體系完整,讓人看得明白。

謝小玉修的是符道,雖然他很久沒有制符,手法已經生疏,最近一段日子又轉攻機關造器術,心思已經不在符道上,但是對於符道的認知絲毫不弱,加上有天機盤相助,他對符道的理解遠在同輩之上。

看完這卷《天符冊》,謝小玉以往不太明白的地方都清楚了,而且《劍符真解》中那些串不起來的內容,他也隱約間找到一絲線索。

《天符冊》絕對是謝小玉要的東西,不過他並不急著交換,反而隨口閑聊起來。

“孫前輩,您想必聽說過一些我的事。我的一身所學主要來自兩個地方,其一是無意中所得的劍宗傳承,也就是我主修的《六如法》;其二是當年在天寶州從蘇明成手中所得的《劍符真解》。”

孫道君點了點頭,這些都不是秘密,現在蘇明成也是小輩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看過《劍符真解》的人也不少,洛文清、麻子、法磬全都看過全篇,還有一些人看過一部分。

謝小玉繼續說道:“《劍符真解》乃《十方道藏》的一篇,可惜只是解,不是經,裏面的內容支離破碎、晦澀難懂。”說著,謝小玉拿起《天符冊》隨手劃了幾下,道:“這些文字我都在《劍符真解》上看過,幾乎一模一樣,而另外近兩成的文字雖然字句不同,但是意思差不多……”

“閣下懷疑《劍符真經》在我派手中?”孫道君頓時明白了。

孫道君當然知道肯定沒有,不過他沒有急著爭辯,反而沉思起來。

孫道君並不認為謝小玉騙他,此事真假不難分辨。看過《劍符真解》的人很多,其中一部分文字已經流傳出來,確實高深莫測而晦澀難懂,而且和《天符冊》的內容隱約間有些關聯。

“這《天符冊》乃是我隱霧島十五代祖師所創,我這位祖師也是奇人,原本也是資質平常並不受重視,後來不知怎麽得了奇遇,修為突飛猛進,最終奪得掌門之位。”

孫道君既然確定兩者之間有些淵源,就不隱瞞《天符冊》的來歷,甚至連他都覺得這位祖師可能得到《十方道藏》的一些殘篇。

“那他是否留下了什麽?”謝小玉急忙問道。

“就只有這篇《天符冊》。當年祖師為了本門殫精極慮,以至誤了修行,一直在真仙之境的門坎上不得寸進,最後無奈坐化。”孫道君輕聲嘆息,雖然他說的是自己祖師,卻想到他自己。

道君並非永生,只不過是長生罷了,比常人多活千余年,修練一道,不成真仙皆是枉然。

一聽到那位祖師已經坐化,謝小玉也是一陣黯然,不過他的心思和孫道君不同。

道君坐化是大事,遺物要當眾清點,然後確定傳承之人,這既是避免有人中飽私囊,也是為了保證傳承不絕,而孫道君對《劍道真解》一無所知,說明遺物中肯定沒有這東西。

“您的這位祖師可有留下什麽典籍?”謝小玉還抱著一絲希望。

孫道君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謝小玉並沒有懷疑孫道君,他就是從藏經閣出來,元辰派歷代祖師中,有人很喜歡編纂典籍,往往一書架全都是他寫的典籍;也有人懶得動筆,一輩子只留下一、兩篇文字作為生平傳承,比如這卷《天符冊》。

雖然失望,謝小玉倒沒打算拒絕交易,他掏出那道符放在桌上,可讓他意外的是孫道君居然沒接。

“這是何意?”謝小玉問道。

“之前多有得罪。”孫道君一揖到地。

爭鬥的時候,孫道君看著弟子被殺、寶符被奪,確實憤怒且焦急,想把東西拿回來;但是到了晚上,消息傳到山門中,掌門、長老和太上長老們一商量,方向馬上就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