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與真龍的對決(第2/3頁)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和神色都很平靜,也很誠懇——與他不久之前同東海君共商對策、許諾他成為東海上唯一龍王時一樣誠懇,也與他對九公子說他同東海君所說都是使詐的手段、實際上他才要做海上龍王時一樣誠懇。

在他說話的時候,周遭的火氣慢慢散去。真龍臉上出現饒有興趣的表情。等李雲心說完,她才道:“這麽說你這幾天在海上殺人,為的就是這件事麽?”

“正如之前說的。為神君分憂也是保我自己的命,不敢不用心。”李雲心恭謹地笑起來,“再像畫九公子一樣為神君畫幾個男寵玩玩兒?”

真龍終於微微一笑,然而意味不明:“希望你做事的目的,真如你所說的一樣。”

李雲心高興地拍了拍手:“那麽請神君給我一件信物。我拿了這東西去見東海龍王,再把我們今日說的話改頭換面對他說,叫他深信不疑。然後嘛,事情都交給我——我叫這些人彼此爭鬥、為君上除掉大患,便可以再行咱們的計劃了。”

“接下來用些時間將這些豬玀養大,君上又可以坐享其成,豈不美哉。”

真龍這時候似乎異常好說話。她點點頭:“好。就依你。”

便伸手在自己的左耳摘了下,又在右耳摘了下。摘下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對耳墜。火紅色,仿佛是兩滴鮮血凝固而成。

她將其中一枚拋起,慢慢落在李雲心手裏:“這一對沒什麽大用,但是我以自身精血凝成的。九位龍子都曉得、也都見過。”

“如今你既然求信物,這就當作信物。你一枚,我一枚。”真龍又微微一笑,“倒也還有個神通——只要你還在海上,你在說什麽——若是我想聽——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也好叫我瞧瞧渭水君平時怎麽做事、到底能不能做得成。”

她說了這話,留在掌中那一枚便隱去了。

李雲心便將那枚血滴一樣的鮮紅耳墜捧在手中,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來:“啊……乃是神君的精血凝成的麽?!我還以為神君對我多有提防,哪裏知道會將這樣的東西交給我——世間誰能有這樣的榮耀?!”

說了這話便將耳墜撚起,小心翼翼地按到自己的額頭眉心處:“我自然要將神君的賞賜供奉起來——就以我這皮囊來供奉吧!”

此時他的肌膚已重生,倒比被火焰灼燒之前更加白嫩。額頭再多了這麽鮮紅一點,平添幾分妖異的美感。

不久之前還幾乎要翻臉……可如今卻重成了君臣和睦的局面。

真龍微笑:“渭水君有心。那麽,做事去吧。”

說了這話,空中光華大盛——真龍的身形很快消失不見了。

真龍既走,四周墻壁一樣的海水猛然下墜。可怕的轟鳴聲響徹天際,巨大的力量以及狂暴的亂流幾乎將海底都掀翻上來。大海仿佛被煮沸,任何生命都沒法子在這樣的環境中存活了。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這片廣闊海域當中的亂流才漸漸平息。但海域已變成了渾濁的黃色,就像陸上那些剛剛經歷了泥石流的河。與此同時李雲心也已不在此處,而是出現在另一座島嶼上了。

亦是東海之上的一座孤島。可更大些,有潔白的沙灘、茂盛的綠樹、起伏的山巒,但並無人煙。

李雲心盤腿坐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膝頭放了一張紙,手裏有一只筆。這張紙、這支筆,都很特別。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的確是世俗間最最常見的宣紙、毛筆。出現在窮酸書生的案頭不奇怪,但在渭水君的手中,就怪異了。

礁石上還有墨——被挖出一個淺坑,裏面有些烏黑的汁液。但常年在海上的人應當剛看得出,這是魷魚的墨汁。

更加怪異的是,李雲心用毛蘸了那墨汁、略沉思一會兒,在紙上寫了一句話——

“算是畫了九公子出來”。

這句話,是他半個多時辰之前,在海上對真龍說過的。

“君上知道,我懂一些畫道的手段。我以畫道的手段,算是畫出了九公子來”——這一段話的最後一句。

書寫上之後,李雲心皺眉再沉思一會兒,又慢慢在紙上寫了第二句——

“也因著畫九公子時候的一些心得”。

這句話,也是他之前對真龍說過的。

“所以我能比尋常人更敏銳地感知到君上的氣息。也因著畫九公子時候的一些心得,略知道……君上如今為什麽要從我這兒尋找法子了”——這段話的中間一句。

然後他沉思起來。

實際上,是在頭腦中重現半個時辰之前的情景——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他在這兩次說話的時候,都將同一個因素加入進去、且作為關鍵點——“畫九公子”。

他此後做出的一系列推斷,包括“真龍為什麽需要他的法子”、“他的法子如何給真龍帶來力量”,都是基於這一條推斷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