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雙核(第2/3頁)

“所以這其實是兩個核——一個小核心,做出蚣蝮來。再以蚣蝮為核心,做出你九公子來。”

“而蚣蝮的這個核心……就是為什麽要叫你做這海上之主的原因了。”李雲心看著他,“我曾經在雲山的炁殿找到一枚令牌。非金非玉,其上有龍氣。看著很像是咱們熟悉的、用真龍的鱗片做成的神龍令。當時李閑魚和我一起奪寶,認為那東西是垃圾……就被我拿到了手。”

“於是我是用它做的蚣蝮的核心。核心上有龍氣,就可以引出龍族的本領、神通。我將這龍氣稍加引導,再借用乾坤子母盤上的力量調動了地氣,終於畫成了蚣蝮。”

“嘖嘖。你不知道,我這輩子,極少有像當時那麽興奮的時候。算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美好體驗之一了。”

李雲心說了這話,微笑著沉默一會兒。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重新品味。

然後擺擺手:“畫成了蚣蝮,該將你九公子的神智和蚣蝮的軀殼融為一體。但這時候遇到些問題——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在渭城的時候……哈哈,你知道的,那個時候嘛。我除了保證自己神智不失,還得需要信仰之力、願力。而為你塑造真境龍族身,則需要更多的力量。蚣蝮的身子成了核心,那些力量就是要依附在這個核心之上的‘水氣’。畢竟是從無倒有,魂魄不夠用……於是還需要些別的。”

李雲心一挑眉:“所以殺掉了通天君。拿走他的龍氣——合用。幹掉了那兩具骸骨——不管那是什麽玩意兒,也很合用。到底就有了現在的你。”

“那麽,九公子,你猜一猜,做那枚令牌的——你那蚣蝮身的核心,你這人身核心的核心,是什麽東西。”

他問了這個問題,九公子卻沒立即答他。

而是直勾勾地看著他,想說什麽卻不說。足足過了三四息的功夫才道:“你……李雲心,你……為什麽為我費了這麽多的工夫?”

李雲心笑了笑:“我答應過你的嘛。你幫我把在雲山外面、蘇玉宋掉的那些東西撿了、送給了我,我就給你新弄個身子——答應過你的嘛。”

“而且我李雲心做事——你想,要辦就辦得漂亮。不然糊弄出來一個——知道是我的手筆——多丟人,是不是?”

但九公子還看著他。過半晌才道:“……我再不吃你的朋友了。”

說了這話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那麽到底是什麽?”

“真龍的鱗甲。但被畫聖改變了些氣息。”李雲心沉聲道。

“你的人身被塑出來、我正要將你點醒的時候,真龍的分身就在我面前出現了。”

“你該知道,真龍忌憚陸上的龍子。那時候想要叫我攪亂天下就是為了削弱他們的力量、增強自己的力量。”

“我在雲山用她的鱗片一角做了你的核心……實際上是意味著,我給她造了一個嫡系出來。不是什麽龍元和妖魂結合——就只是龍氣而已。真龍一直想要的,就是這個東西、這個法子。”

“陸上龍子的身體裏有妖魂,天生就有反骨。可你幾乎就是她的血肉,你沒有。這個東西……是沒什麽道理好講的。更像是道法、神通。”李雲心看著九公子,“神君在雲山下、在你面前現身的時候你是什麽感受。如今一想起真龍來、又是什麽感受——你體會體會看。”

實際上用不著體會。在人世間就確有類似的例子存在。

許多人總將一句話掛在嘴邊——“血濃於水”。這種血濃於水的情感,在人間是因為道德、習慣使然。千萬年來傳承下來的倫理道德體系,自一個人剛懂事時起就不停地滲入他的頭腦裏、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一個人的思維。

——叫他將這種思維模式深刻印在心中,變成幾乎無法抹去的、近乎生理本能的東西。

神智正常的雌獸殺死幼崽這種事常見。可神智正常的人在尋常時候殺死孩子幾乎不可能。便是狠心的兒女要打殺雙親,心中也總有許多過不去的坎兒。

然而兩者都是生物罷了。人比它們多的,便是幾乎被固化為生理本能的倫理道德體系。

倘若將這種“體系”以神通的形式完全化成“本能”——便是九公子如今的情形了。

九公子愣了愣。

他甚至用不著“體會”,便曉得自己是什麽樣子的。

在雲山之下見到真龍神君時,身體裏升騰出來的是難以遏制的親近感。同李雲心在東海上提到真龍時,心裏是平和、喜悅感。他想要試一試、試一試在心中生出“殺死真龍”這個念頭。

然而這種“想要試一試”的念頭剛出現,便被他本能地遏制了。

這種一種極奇特的體驗。這種體驗,類似李雲心從前的那個世界當中某一類特殊群體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