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恐懼(第2/2頁)

然而沒有料到如今的局面——是凡人。

凡人……有這樣大的膽子的凡人……天底下也就只有木南居的人。

那些人自命畫聖舊部,難道說……這些年竟培養出了一個畫道高手來麽?!

但這念頭一起,卓幕遮立即皺眉:“不會。”

她頓了頓,語氣略有些不情願:“我雖厭惡李雲心,但也要說,他的手段、天分,都是極罕見的。木南居的那群人裏……倘若有能在畫道上同他匹敵的,早被我們覺察了。這種人可不是凡人,藏都不好藏!或許是……是……”

她說到這裏,便吞吐起來。

看起來……不是不曉得說什麽好。而是頭腦當中的某個念頭令她覺得實在駭人,以至於……她很不想將它說出口、自己都覺得荒謬!

蘇玉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卻緩慢地說:“是畫聖。是陳豢。”

說了這話,兩人一起沉默了。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卓幕遮才咬牙:“怎麽可能?”

“眼見著她死的,眼見著她形神俱滅的!哪怕你我會看錯——那時候的聖人,且還是兩個聖人,難道會一同看錯麽!?”

蘇玉宋仍舊沉默許久才道:“或許是……當時他們兩個已經覺察,因此三人——”

可他說到這裏,自己先說不下去了,搖搖頭:“不……倘若那時候雙聖已經覺察了,我們之後也不可能奪舍成功。但……如果不是陳豢,如今天下誰還有這樣厲害的手段、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厲害的手段?”

“罷了先不要想這個——”卓幕遮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又睜開,“就……當她是畫聖好了!暫當做陳豢的劫身罷!蘇玉宋能有劫身……就當做陳豢也使了手段、有了劫身罷!”

“我們……不是一直在猜那木南居主人是何方神聖麽?如今就將她當成陳豢來!可如今先要想一想……她做這個是打算做什麽!”

他們兩人,一直以“蘇玉宋”、“卓幕遮”自稱,對於原本的兩位聖人,向來只說“他”和“她”。可如今或許是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叫心裏慌張了,竟再次提起貨真價實的聖人的名字。但這話聽在“蘇玉宋”耳中,他也不甚在意了。

如此慌張……在外人眼中,著實難以理解。

因為畢竟如今大局已定,僅僅是野原林中橫生些波折罷了。但即便是這波折也沒所謂——法陣中靈力不能完全傾瀉,並不代表這法陣還能用。李雲心倘若死了,一樣活不成的。

然而令他們慌張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這件事之後……可能存在的那個人所使出的手段。

他們聯想到了當年的畫聖……陳豢。

兩個遊魂曾分別侍奉貨真價實的書聖、劍聖。伴隨他們許多年,早了解了他們脾性、習慣。而如今又有雙聖的肉身、亦在暗中留意聖人劫身許多年,心中曾經的畏懼早漸漸地淡了……只留下一些很難抹去的痕跡罷了。

可對於當時的第三位聖人陳豢而言……

之所以要挑動書聖與劍聖先將她除掉、而不是同樣留著軀殼奪舍,便是因為……那個女人,乃是他們最最忌憚的了!

畫聖陳豢與當時的雙聖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她雖是“太上”的境界,卻不是“太上忘情”的境界!

當時的蘇玉宋、卓幕遮,便只是兩個心如止水的聖人而已。雖還能像尋常人一樣行動修行,外表看起來也無異、甚至也會微笑,可心裏,早空洞了。有許多事,他們知道,也該在意,但就是不在意。

然而那陳豢……可完完全全地不同。實際上,她是一個擁有凡人的心性、也同時擁有太上境界的神通的異類!

這樣的一個異類已經足夠可怕。偏她又極聰明,聰明,卻行事風格肆無忌憚,你永遠沒法子猜透她在想什麽、又為什麽這樣想。

因而如此一個人,誰都沒有把握能爭取到自己這邊。便譬如抓捕盜匪,遇到弱小的,可以生擒活捉。可倘若遇到了亡命徒——漫說生擒活捉,就是能將他殺了,就已經是行險為難之事了!

陳豢,在當時的共濟會眼中便是那窮兇極惡的盜匪。對於他們來說除去殺掉、形神俱滅,再無其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