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奇怪(第2/3頁)

李雲心想了想,用這東西往自己的手掌上用力戳一下子。

一陣尖銳的痛楚傳來——他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手掌竟被戳破了。

這玩意兒當真是龍鱗碎片無疑。同時也是一枚神龍令。

李雲心站在黑暗中想了一會兒,轉身走出殿外。然後發現先前落在殿前廣場上的那一頭惡蛟的屍體也消失不見。大概是被真龍一同帶走了吧。

見他走出門劉老道才迎來看他。

李雲心展開折扇輕輕扇了扇,低聲道:“那位已經走了。”

老道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當真是真龍的麽?”

“是。”李雲心簡明扼要地答。

“啊呀……啊呀……”老道懊惱起來,“我膽子再大些,可就見到真神了——真龍看起來如何呀?”

李雲心略思索一會兒:“莊嚴從容、神威難測。再說句輕侮褻瀆的話……很像我母親。”

老道張了張嘴:“啊?”

隨後他看到李雲心在黑暗中極快地眨了下眼。老道當即會意了。

這意味著……眼下李雲心同他說的這些話是在“演”。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小默契,外人很難知曉。這種事也沒什麽規律可循。可能是一個眼神、一個肢體動作、或者僅僅是一句話、一個字。

兩人之間親密無間的相處令他們深諳彼此的心意,而劉老道在遇到李雲心之前便是個混跡市井間、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再得李雲心傾囊傳授了“心學”,他看人的本領便更加老練狠辣了。

於是沒有半點兒遲疑地,他接了口:“心哥兒倒是極少提你那母親的。”

老道引起了這個話頭,李雲心理所當然地說下去:“我那母親啊……你還不知道我母親的身世吧。”

“她原本是雙聖留在這世間的唯一血脈。但現在她不在,我就成了雙聖在世的唯一血脈了。”李雲心低聲道,“或許她自己也知道這事,或許不知道、但是血統使然。我從小與母親就不大親近,倒是更喜歡父親一些。”

“因為她也是莊嚴從容的模樣——就如真龍。所以倒是親情要少些的。”李雲心微微嘆口氣,嘆息聲隨風而逝。

老道眨了眨眼——不曉得李雲心眼下說的這些是真是假,或者半真半假。

“於是後來很後悔的。”李雲心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在這樣一個夜晚不合時宜地傷感起來,“她在世的時候我沒有同她多親近,總覺得一輩子很長很長。我們又都是修行人,活得更比尋常人長久。覺得以後會有許許多多的時間相處溝通。”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李雲心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就沒有機會了。”

他說了這話之後沉默了。老道便也陪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問:“所以……真龍叫你叫你想起她來了?”

李雲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搖了搖扇子、踱步:“如今我也算是龍子了。只是……老劉你知道的。這世上很多事——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真龍、神龍,神靈一般的存在。我卻看著她想起我母親……我會這樣想,別人可不會。”他自嘲笑了笑,“剛才還險些做出些蠢事了。”

老道一驚:“心哥兒是說了什麽?”

“我剛才一時沖動,便問真龍說她身上的龍魂只具四分之一而已。但龍大囚牛也有四分之一的龍魂——我也曉得這事不該問。但犯了蠢——就是那麽一刹那的功夫,我也不曉得我腦筋怎麽打了結、問出口。”李雲心搖搖頭,“然後真龍才遁走了。”

“你說她會怎樣想呢?因為心裏那麽一沖動一激動迷了竅一時間覺得看到自己的母親於是關心則亂?傻子都不會信這種蹩腳借口。”

他慢慢走到殿前的台階上坐下來,望著黑暗中的湖面出神:“……可的確是那樣子的。”

他悵然若失地搖了搖扇子,像是想把心裏的煩惱憂愁都驅走。

因而看到扇中那一點光斑微微跳動——真龍並未如她表現的那樣當即離去。實際上眼下她還在附近某處,在聽著李雲心與劉老道的話。

老道想了想,走到李雲心身邊看看他的臉色。

然後伸出一只手搭在李雲心的肩頭:“心哥兒這事做得的確欠考慮些。那真龍乃是神靈一般的存在,哪裏會有咱們的這些情愛。”

“但心哥兒從前也對我說過些利害——在道統裏咱們不會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且道士們都是鐵石心腸,還要受條條框框的拘束,過得不會痛快。那共濟會又同你有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不投真龍又能投哪裏呢?”

“只願那真龍以後……不求以真心待你,只不猜忌你便好了。咱們在亂世裏總要有個歸屬依靠。君君臣臣一般的關系、認真做些事情,總有過得順心如意的一天。只是先前那些軟弱的心思,可萬不能再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