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大喜事,眼中釘(第2/2頁)

“我叫田上,是個逃犯。”白袍老漢不作絲毫隱瞞:“在陽間還有另個身份,玄天道道主。對了,我有喜事了……我和手下馬上就要功力大進,用不了多長功夫,我們就會來搗毀離山。”

“我想稱王,做陰陽之主,這願望有點大,但無妨,我有的是時間。”說著,田上又把目光轉向八百裏離山:“今日陽間,離山為旗,我欲為王先要拔了離山這面旗子。不過……唉,我的修為一年不如一年,退步的離譜,離山盛時又強得有些不像話,若沒有那顆隕星,這面旗子我真拔不了。”

“隕星與你有關?”對方嘮叨任其嘮叨,任奪只問關鍵。

田上搖頭失笑:“不是我。我現在不成了,哪有指引天星的本領。若真有那樣力量,我又何必一直躲著離山。每次路過東南我都會刻意繞開一個大圈子,心裏時常會念叨一句‘我保佑我,千萬別和離山弟子對上’。”

以前,他怕離山;馬上,他修為暴漲;現在……猜到離山雖虛弱但一定還會有出色弟子守護,他跑來離山?

事情說不通。

田上耐心得很,簡直把任奪當成了多年老友,全不嫌自己啰嗦:“以前我怕離山。恨啊,天天琢磨著怎麽才能把你們毀了。但過不多久我就不必怕了,莫說離山虛弱,即便山中弟子全都生龍活虎,我也不必放在眼裏了,把你們連根拔起,和拔個蘿蔔也不見得太多區別……馬上就要少一個敵人,很無聊。我是這樣想的:趁我還沒變強之前,總得來一趟離山,會一會山中高人,這才不枉我這麽多年都把離山當成眼中釘啊。”

白袍老漢的道理根本就是錯亂的,任奪卻懶得問了,知道他是敵人,他想毀滅離山便足夠了,什麽以前羸弱以後變強,統統都是蟲鳴蛙叫全無意義,今時此刻任奪要將其斬殺當堂。不見咒法不見劍光……任奪一拳打出。

全無花哨的一拳,去勢普普通通,莫說修行高人,即便凡間學過些拳腳的青壯,也能插步近身叼腕架拳。可田上卻不敢迎這簡單一拳,雙腳並攏向後一蹦……與他來時一樣,腿子不會打彎似的一跳,天地穿空千裏不見。

老漢落足地方,嶙峋礁石一塊,四周茫茫大海……微風拂面而來:不猛烈的拳頭蕩起的不猛烈的風。

身形有些佝僂的任奪隨行而至。

田上的表情稍有古怪,對任奪有贊賞、對敵人有恐懼、對自己早知“離山果然惹不起”有得意……第一跳未避開,立時第二跳,大海礁石不見、莽莽戈壁無邊,遭風蝕無盡年頭的扭曲巖崖聳立於荒涼大地,濃濃夜色裝扮、仿若猛獸,田上站於一座巖崖下。

才站穩,身後巖崖轟然崩碎,任奪沖出,拳仍在。

只是他的拳勢被“兩跳”消弭大半,將末。田上“呵”的一聲輕笑,未再躲,身形微一模糊化作一頭慘白色的怪鳥,鴿子大小,斜沖而起長喙如劍刺向任奪心窩。

全沒躲避余地,任奪被怪鳥洞穿心窩,低吼一聲身形散碎。

是散碎,卻不見血光,那是鏡子般的碎裂。此刻任奪只是一面“鏡子”,而怪鳥洞穿強敵心窩、同時也穿過這面“鏡子”……田上眼前景色再變:沉陷數百丈的連綿大山、十三裏外隱蔽荒僻的石窩、面前披著畫皮的離山弟子和離山弟子的拳頭。

重返原地,還是那兩人,還是那一拳。

這次變回田上再沒躲避余地了,重歸人形、揚臂舉拳迎向任奪。

雙拳未交擊,相錯而過,任奪打中了田上的面門、田上擊中了任奪的心口。

是夢幻一戰,還是兩個鄉下莽漢的粗笨把式?

任奪不出聲,身形被敵人力量打得倒飛,飛途中肉眼可見,他的胸口層層塌陷,摔回十三裏外的石窩,想再站起來、又跌倒,口中湧出一口血。

田上嘶聲慘呼,同樣倒飛、身上接連爆起幾聲“啪啪”脆響。雙目爆了、鼻子爆了、嘴巴爆了,一張臉血肉模糊,分不清嘴裏噴出的鮮血究竟是因臉上外創還是心肺內傷。倒地後他不起身,含混不清地嘀咕著“要了命了,這麽兇”,右手費力自囊中摸索出一張符篆,勉強晃了晃,一陣狂風掃過,就此消失不見。

任奪看著他逃走,嘆了一口氣,身體放松下來,又躺了好一會,才無比吃力地坐起來、坐穩當。

離山在他之後,他在離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