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持手

“真的能贏了嗎?”許仙好奇問道。

潘玉一邊對鏡整理發冠,一邊道:“不知道,那彩鳳確實不凡。明天對試應是三題,一人出一題,最後再抽簽出一題,若是我出,她必敗無疑。若是她出,我也難以對付。”

“那你還跟李思明說一定能贏。”

“他也不過是來求個安慰,我就安慰安慰他好了。”

許仙嬉笑道:“你真是太善良了。”

一天時間不過轉瞬即逝,這一天西湖之畔圍的人山人海,卻只為等一個結果,真正的比試他們是看不見的。因為場地是在湖心一個畫舫之上,除了極少數的一些核心人物外,想登此舟都是花了天價的。

許仙這個覲天書院的小才子當然能夠免費登船,三層高的畫舫,人倒是不像想象中那麽稠密。畢竟面向的不是平民百姓,像前世搞個春運,擠多少人都行,咱們也只能受著。許仙算過,就這麽一船人,若是沉了,就算幹掉了杭州大部分富貴人家。基本上可以起到縮小貧富差距的效果。

時間已經傍晚了,廳中氣氛凝滯,萬眾矚目之下,唯有二人。剛才兩場比過,果然是鬥了個不分勝負,各自準備的難題竟然都被對方答出。只剩下最後定鼎之戰了。

抽簽。

“潘公子先請吧!”彩鳳笑語盈盈,沒有半分緊張,那種從容大方的態度不知令在場多少人想要一親芳澤,更不用說那絕世的才華與美貌了。

潘玉也不客氣,信手一抓,看也不看,交給旁邊的簽官。

“空簽,彩鳳姑娘出題,潘玉公子答題。”簽官高聲宣讀。每個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唏噓,雖然都盡力壓低了聲音,但不約而同之下,仍是一陣騷動。

倒是潘玉依舊是淡然微笑的模樣,絲毫沒有失落。

彩鳳微微一笑道:“這最後一題,就請潘公子來對詞吧!”此言一出,有不少人松一口氣,放下心來,都是讀書人,玩詩弄詞,正是看家本事。

李思明也覺心安,看來這紅袖書院終歸是要放水了,不過轉頭一看,尹紅袖眼角正帶著淡淡的笑意,心中暗叫不好。

果見彩鳳曼聲吟道:“

一張機,曉塘六月荷花期,沾惹多少含情露。芙蓉如面,此心誰系,對鏡理青絲。

二張機,池旁綠柳漫飛枝,隨風揚去花千絮。魂飄萬裏,知共誰依,春盡聞吹笛。

三張機,一行白鷺向南棲,紅雲漫天爭霞蔚。絲籮遙寄,平添舊憶,郁郁就新詞。

四張機,碧水深處遊錦鯉,卻向人邊波瀾起。花間一擲,也盼人知,憑誰道心癡。

五張機,千朵萬朵花滿蹊,人在花中同花睡。落紅鋪地,輕牽錦絲,纖纖素手織。

六張機,青峰翠嶺伴雲織,澗中流銀成飛瀑。少年意氣,鐘離子期,山水皆入詩。

七張機,淺扮紅妝凝暇思,織雲素手牽花鈿。浮生一夢,終無雲梯,香殘卻有期。

八張機,鴛鴦織就清水溪,交首相共泣殘紅。細波層紋,曾同花戲,怎肯斷相依。

九張機,素手挑針白羅衣,且將泣紅織繡裏。錦上添花,纏綿落日,相思傳絲綺。”

吟罷道:“正是此詞,請君以對。”

當世雖然詞風大興,但還是不及詩的地位,因為多在青樓楚館中被吟唱,也常被斥為下品。但這九首,一看便是精雕細琢,絕非等閑可比。而且吟唱都為女子心事,要男子如何對得,更別說還要勝過了。但偏偏考的又是最基本的東西,縱然有些取巧,但誰又能說些不是。

潘玉也一時無解,只是來回踱步,百人廳中,針落可聞,唯有她的踱步聲,一下一下。

香已燃上,煙霧裊裊。

不知不覺間,香已燃了大半,潘玉倒是有了好幾個對策,但都難以勝過,勉強應和,還不如痛快認輸。只是輸也就罷了,輸給一個女人確實不太好聽。

許仙看的心急,心下定計,朝後退了幾步,見眾人都凝神看廳中比試,他退到一個無人處。拿出一個紙符來,心道全靠你了。正是前些日子做的那道隱身符。

許仙微一動念,紙符無膠自粘,貼在身上。

心中一喜,果然管用。輕輕繞過人堆,走到潘玉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作弊,即使許仙也感到十分刺激。

潘玉此刻正站在桌前凝神思索,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隱形人的靠近,隱身符也有收斂氣息的作用。許仙怕讓人聽了,盡可能貼緊潘玉的耳朵,用細弱蚊呐的聲音道:“喂,明玉。”

潘玉心中一驚,但畢竟養氣的功夫不凡,聽到的又是極為熟悉的聲音,也就神色不動的站在原處。只是許仙口中吐出的熱氣,吐在耳洞裏,感覺有些癢癢的。

青鸞神色有些疑惑,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

許仙本想念給她聽,此刻只得吩咐一聲道:“拿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