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聖人不甘

李輝連續走過了五座長橋，一座比一座年輕。

到了第六座長橋，已經看不到任何斑駁痕跡，不過阻礙更大了，哪怕施展如意法身穿梭仍然會遭遇道鎖，為了盡快脫離險境，四尊替身全部殞沒。

沒有第七座長橋了，李輝終於進入紫霄宮，雖然前後並未花去多長時間，可是其中的危險與波折處處透著驚險。

“傳聞紫霄宮乃道祖當年傳道之地，道祖完全融合大道之後處於封閉狀態。厲害的是，很多禁制直接觸發三千大道，若非中土神州升華，使我的力量驟然增加，想要進來還真不容易。”

李輝顧不得多想，他向前走去，大殿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只蒲團懸在空中。

“你就是紫霄宮的主人？”他凝神面向蒲團，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蒲團上並無人影，卻傳來淡淡話音：“李輝，好本事，你起於微末，竟然一步一個腳印走到我的面前，著實不易。”

“原來你不是活人！暗仙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你開啟了這種天地契機對嗎？”李輝的瞳孔中映照出一道黑色身影，很黑，很深邃，本不該存在，卻偏偏出現。

蒲團上坦然說道：“不錯，我確實不是活人，應該列入暗仙之流！為了消弭仙劫才將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實乃一腔不甘所致。當年察覺輪回生變，作為聖人該當如何面對？師兄他依然堅持無為之道，隨遇而安。師弟留下了他的劍，說日後自有傳承者！至於我？親手拍死自己的徒弟不是想讓他們死，而是想讓他們活！如此多年過去，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喚醒他們了。”

李輝嘆道：“常人有怨生出怨氣，聖人不甘生出暗仙！真想不到，三清之中的原始墮落了。”

“哼，你說我墮落，可是捫心自問，在那種情況下你會怎麽辦？三清之中我素有私心，不像老君師兄軟得像面團，不像通天師弟淩厲如疾風。我原始正好處於他們之間，也許中庸有時意味著優柔寡斷。我不如師兄那般豁達，也不如師弟那般決然，所以更加看重門下弟子，哪怕仙劫再厲害也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

隨著話音，蒲團上顯現出一名方口大耳的中年修士。

這便是三清之一的原始天尊，太上是老者，通天是青年，而原始天尊則是中年人，他們分別代表人生的三個時期。

李輝嘆道：“聖人也是人，換作是我遇到那等萬古罕見的劫數也不會放棄的，能救門人弟子自然也要傾盡全力。然……”

話鋒一轉，李輝又道：“然而我不會將這場劫數轉嫁給不相幹之人，眾生有何錯處？為了讓你滿足一己之私就要做那三牲祭品？尤其這些道門修士，恐怕並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如果沒有猜錯，他們也是你準備的祭品對不對？”

“孩子你太年輕了，經歷的事情太少，你的眼界始終局限在一生一世，沒有仔細觀察過滄海變桑田，也沒有跟蹤一道神魂不停輪回的經歷。你要弄清一點，輪回究竟是什麽？還要弄清修士的修行目的，最終會走向何方。”

這聲音與大道相連，乃聖人之言，精微大義，振聾發聵，余音繞梁。

李輝的面色變了幾變，倒吸一口冷氣說：“修士的修行目的……最終目的，自然是超脫輪回！”

“不錯，你心中比誰都清楚，曾經的仙人也好，仙人之前的妖族和巫族也罷，他們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向上攀登，為的是什麽？還不是超脫輪回，跳出五行外，不在塵世間？這輪回只能限定眾生，乃是眾生的輪回，不該與我等仙人為敵。”

話音傳遍紫霄宮：“所以你要清楚一點，不是眾仙有錯，而是輪回生出了不該有的邪念，要將仙人納入輪回。假如你重塑輪回，只是換湯不換藥。假以時日這個時代的修士仍然會想盡辦法超脫輪回，到時又是一次清洗，何苦來哉？本座已經確立了解決這種局面的基礎，而你偏偏意氣用事阻擋這一進程。”

聖人就是聖人，有著教化之能。

蒲團之上宏音道：“退一步講，你成功了，符法大興，可是又能保證天符宗興盛多久？或者有一天世界歸墟，多年之後又有一尊盤古出現，重新開啟世界周而復始原地打轉，何時才能迎來真正的升華與突破？仙劫既是劫數，實則也是機緣。在本座的努力下，已經靠近超脫的邊緣，到時整個天地都會進入全新層次，此乃萬古無一的壯舉，你要做那阻攔進步之人嗎？”

面對此等言辭，面對此等存在，那真是一個字跳出來都能讓你自慚形穢，還不自我反省更待何時？要知道人家這番話完全站得住腳，如果站不住腳，道門也不會有那麽多修士將其奉為圭臬，並為之奮鬥那麽多年。

想一想駕馭三千大道，隨意操控輪回，那是何等風光？那是何等神氣？就算它是一塊畫出來的大餅，出自聖人之口就能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