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石頭

十天後，一口酒劍落入紫竹林，化為漫天細雨，灑落在齊天二人身上。

“是師父的禦劍術，召喚我們到後山。”

十日困鎖，此時明見道人召喚，雲飛頓時眉開眼笑。

兩人來到後山，一道數百丈高的仙瀑旁，明見道人打著呼嚕，睡在一塊大青石上。

仙瀑垂落，如真龍謫降，墜入深潭，轟鳴聲雄壯，似仙界神鼓擂動，震人心魄。

齊天與雲飛相視一眼，不知道明見道人究竟是怎樣睡過去的。

來到大青石旁，雲飛運起靈氣大聲喝道：“師父！”

一連喚了三聲，明見道人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一身邋遢，黑發如墨，有些散亂，甫一醒來，便往口中灌了一口紫竹釀。

齊天二人不禁有些無言，敢情這酒葫蘆一直抓在手中，哪怕睡著了也沒有松開過。

明見道人瞥了兩人一眼，袖手一揮，深潭之中，頓時掀起了數百丈的透明水幕，水幕晶亮，將仙瀑隔開，那原本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頓時消弭不見。

“師父，我——”

雲飛剛要說什麽，明見道人卻是擺了擺手，道：“衍化不了劍氣，是嗎。”

雖是詢問，明見道人卻不現絲毫疑問的語氣，雲飛連連點頭，道：“是，我十日苦修，卻如何也無法接引一縷劍氣入體，劍氣入體，道竅便似撕裂般生疼，肉身像要崩潰一般，根本難以為繼。”

明見道人看向齊天：“你知道為什麽嗎？”

齊天皺眉，搖搖頭。

明見道人不經意掃他一眼，道：“恩，不知道好，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破七十二重樓，要謹慎一二，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根基牢了，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三十五塊下品金靈石，全部吸收，助齊天打通了三十五方道竅，加上雲飛回來後十天的苦修，齊天已經足足打通了五十六方道竅。

雲飛有些捉摸不透明見道人的意思，齊天卻是心中微驚，似乎明見道人一眼看穿了他的修為。

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去，酒葫蘆往口中灌了兩三口，明見道人指著深潭中的一塊一人高的青黑色巨石道：“你們看這石頭，可能看出些什麽。”

“石頭？”

雲飛迷惑地盯著那石頭看了兩眼，仙瀑如龍，似九天之上謫落，一波又一波地撞擊在巨石之上，石面早已經光滑如鏡，透出一層寸許的烏光。這巨石也有了年歲，通體散溢著一股滄桑的氣機，如一尊古老的神靈，盤坐於深潭仙瀑之中。

“好老的石頭，起碼有百年了。”

嘭——

“哎呦！”

雲飛痛呼一聲，卻是明見道人一葫蘆砸了下去，他瞪眼道：“老子怎麽收了你這憨貨，石頭老，當然老了，這石頭，乃是你玄劍祖師當初扔下的，足足有五千載歲月了，呃呸！老子和你一樣糊塗了！”

明見道人又是一葫蘆砸落，雲飛見勢不妙，連忙身子一閃，躲到了齊天身後。

“師父，不興打頭的，打笨了，可沒人給你釀酒！”

雲飛伸出半個腦袋，在齊天肩頭叫喚道，直把明見道人氣得吹胡子瞪眼，拉渣的胡須幾乎根根筆直，全都豎了起來。

“你說！”

被雲飛弄得沒了脾氣，明見道人冷哼一聲，朝著齊天道。

略一沉吟，齊天開口道：“師父，那塊石頭，五千年前，怕是有一座小山大。”

眉頭一挑，明見道人看他一眼，道：“繼續說。”

齊天點頭，伸手指著那青黑色巨石堪堪浮在水面的半截，道：“五千年前，這塊巨石似一座小山，五千年後，卻只剩下了一人高，這看似是這巨瀑的磨蝕，其實是無盡歲月的打磨，看這石身，石紋近乎連成一體，五千年照臨日月精華，有烏光誕生，其品質，怕是已經足以煉制道器。”

“不錯，這是一座小山歷經五千載歲月壓迫而成，別看只有一人高，卻重達萬鈞，可以煉制三品之上的土行道器，由識神境的道者施展，鎮壓下來，一座小山都要崩潰。”

齊天眼中似有神光閃動，道：“師父讓我們看這石頭，其實是想告訴我和師兄，劍道之行，便如這道材，需要經歷千錘百煉方才能夠成就，一味苦修，只是尋常打磨，改變不了本質，無法混凝如一。”

身後，雲飛上前兩步，拍了兩下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怎麽沒有想到。”

明見道人瞥他一眼，沒有理會，卻是看向齊天，沉默良久，方才道：“你曾習過劍法？”

齊天搖頭，道：“僅是銘記真義，參悟百家劍法，不曾去練一招半式。”

明見道人眼睛有些發亮，點了點頭，道：“你果然有些積累，不似雲飛，沒想到，凡俗之人，也能有對劍道有所領悟之人，此人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