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報曉頭陀

玄都司與皇室,二者相互寄生,玄都司通過老皇帝的關系,吸食中土龍氣,而老皇帝則指望著玄都司招攬天下僧道,學得長生不老法,又或者在需要的關頭,讓這些修士出力,就像是教匪之亂中的表現。

正是因為有這種特殊的關系,為了防止皇室成員,特別是老皇帝由於非正常因素而死去,玄都司每一個夜晚,都會派遣一個至少是二品真人前來守護皇宮。

當初捕侯被害的那一夜,疑點重重,而此事的參與者,也都是玄都司中的真人,這卻已不是六扇門能夠調查的層次;所以在未入城前,那內門門主曹野帶來幹兒子的信件中,就提到過這一點。

當初道士還在猶豫,到底如何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得到線索,這紅猩兒就自動送上門來,簡直是幫了自己的大忙。

“看來,是時候到六扇門的總舵,千機閣走上一遭了——”

……

“師父真是又帥又討厭呢,長安城這麽多的人,讓人家到哪裏去找嘛。”

曹面面走在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悶悶不樂,她的人生愛好有兩個,一個是化妝打扮,另一個就是跟師父膩在一起,可如今為了抓那個討厭的小賊兒,自己這兩件事都做不成了。

“到哪裏去找啊!”

在這個小偽娘不知是第幾次的抱怨之後,三寸法師終於出場了,“施主,我有一法子,或許能助你抓賊。”

“三寸兒,你知道!?那你為什麽不早說。”曹面面又驚又喜道。

“阿彌陀佛,回施主,此法說易行難,我佛門有五眼六神通之能,五眼乃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六神通則為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漏盡通。”

“五眼中的佛眼甚為奇異,如人見極遠處,佛見則為至近,人見幽暗處,佛見則為顯明,而六神通中的宿命通,更能知六道眾生之數世宿命所做之事,若能將二者煉作一起,便能證就佛家九百金身神通中的報應眼,見人觀因果,三轉五轉之下,因果相連,便能見那賊人。”

“我佛乃是從金身佛像中誕生之寶,自具佛眼,而施主你若是能悟出宿命通,你我便能同參此法。”

“這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啊。”曹面面目光一亮,道。

“怎會是不難。”三寸法師苦笑著解釋道:“宿命因果最是飄渺,所以這宿命通乃是六神通中,最深奧晦澀的神通,非高僧大能不得領悟。”

“那我們便試一下,反正又不吃虧。”

三寸法師也是抱著萬一之想,因為在它的猜想中,這曹面面說不得就是某位佛陀的轉世,便能有機會感悟此法,二者尋了個僻靜的地面,由它施展念唱之法,將《三勒不空心經》打入其腦海中,促其進入頓悟狀態。

這《三勒不空心經》乃是當初那座佛廟中,曹面面從鼠精口中奪得的佛經全文,亦是那座佛廟的鎮廟之寶,有心性解脫、身相解脫之妙用,而念唱之法,更是佛門通悟之法。

“見物便見心,無物心不間。十心通塞中,真心無不便。若生知識解,欲成顛倒見。睹境能無心,始卻菩薩面。”

“我性入諸佛性,諸方佛性皆然,亭亭蟾影照寒泉,一月千潭普現。小則毫分莫識,大時遍滿三千,高低不約信方圓,說甚短長深淺——”

伴隨著不斷的獅子吼聲,曹面面的內心不斷放空,說也奇怪,若是道家的養氣煉心之說,這偽娘是怎麽也練不出頭緒來,但是這佛門的精義言論,卻輕易的就能感悟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賦。

宿命一說,本指的是星辰運轉之軌跡,後佛家光大之後,卻又有前世今生、因果福報之意;只見曹面面時而顰眉、時而抿嘴,表情變的十分復雜,而隨著這種感悟過程,一道淡薄的光圈緩緩從她腦後浮出,但是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消散般。

而在她的眼中,一個老僧的身影緩緩浮現,笑容滿滿,口中念著同樣的咒文,而那些經文經他口中一說,似乎就變的極為淺顯易懂了。

恍惚之間,曹面面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感應,己身與他身,己命與他命,都有了一種奇妙的聯系,仿佛眼前的眾人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奇妙事物的分離組合,越是演化,越是清晰。

不過到了這個節點,卻是再也不得寸進,仿佛是到了某種關口,雖然佛門講究頓悟,但是沒有佛法修為的積累,還是要差上那麽一絲絲。

修行之道,不進則退,佛道二門皆是如此,那道光圈隨著時間流逝,越發的暗淡褶皺,眼看著就要消散掉。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對面菜市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那附近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又是這和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