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徒弟

“髓凝為骨,腸化為筋,青雲正道,純粹真精,元神元氣,不離身形,辟惡氣,制銀毒,祛魔除祟——”隨著咒聲,四肢、五臟、六腑、九竅,像是吞咽一般時漲時縮,體內水銀“嘩嘩”直響。

道士誦甲子至戊辰止,留氣在下丹田。中丹田提氣吸攝,至戊戌十遍,然後轉氣,落在下丹田,真氣像是潑油滾球一般,“滴溜溜”的亂轉。

這種三丹田合力的變化,只有三魂七魄大圓滿的層次,方能施展出來,然後道士連按以脊椎為軸的六處大穴,分別為氣極、血極、筋極、骨極、精極、髓級。

六穴一按,渾身血水骨髓的波動旺盛到了極點,猛的一顫,如連綿炮響,而依附在纖維中的雜質毒氣,哪怕是絲絲縷縷,全被震蕩出來。

然後“哇”的一聲,一口惡血吐出,瞬間鉛味大重,地面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而道士的臉色也是一下子蒼白了下來,仿佛精氣神大損一般。

“虧大發了,這一口精血吐出來,得喝多少碗老母雞湯才能補回來啊。”李道士喃喃道。

原來是道士在最後的關頭,得了肺神大佬的提醒,運《六甲之文》推演了七天七夜後,終於找出了陣法的一絲間隙,借助上玄滅欲斬屍除妖金刀化形真法,斬出一道先天刀芒,震碎虛空,逃了出來。

“而且,這不科學啊!”

論顏值、氣質、身高、情商、智商,小雞雞長度,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自己都穩穩的壓過那老魔頭,而且還是突然襲擊,沒道理自己殺不了對方啊。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明明有好幾次,自己差一點就把對方搞定,甚至是只差毫厘,但最後的結局,還是讓對方給逃掉,以結果論來說,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比如,若是自己的道行再高一點,達到陰神出遊之境,就絕不會因為飛遁的速度,讓對方溜的比自己還快。

又比如說,自己上古人軀的血脈進一步提升,打出“錘地打”的粉碎虛空之力,對方同樣跑不掉。

再或者,無窮煞氣凝煉出的煞神能夠堅持更的久些,凝為實質,就如同當初顯神術召來的巨大道人,那三十六惡門陣根本困不住自己。

不過他在過去,曾經數次嘗試著顯神,但總感覺差了些什麽,從未成功過,最接近的一次,便是在對抗癡漢曹之時;而且道士可以肯定,如果功成,顯化出的絕對不是道君的形象。

“最後總結了一點,道爺為什麽沒有幹過對方,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馬仔太少了。”道士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原因。

試想一下,倘若自己有那麽三五個小弟,在大佬砍人時幫著拖上一拖,那麽明年的今天,這位天影天王的墳墓上都能長草了。

“看來是時候收上幾個小弟,不對,徒弟了。”李道士摸了摸下巴,道:“話說老毛的投胎之身,這時怕已四五歲了吧,是時候培養一下我青城派的下一代了。”

……

江西,禿頂道人牽著沒毛驢子走在街面上,道人摸了摸鋥亮的頭頂,喃喃道:“不對啊,感覺不對。”

只見在街面的兩側,路人都是焉不拉幾的,談不上生病,但也不像是正常,面皮上多了一層焦黃,神氣有些暗淡。

“癰瘇、惡氣、飛屍、百毒、惡夢,到底是哪一種?”禿頂道士喃喃道,他所說的,具是道家典籍中,能汙世間的濁物。

“聽說江西有一妖邪,喚作鬼道人,精行瘟之術,不過已有百多年未出世了,難不成近來也有出頭的想法?”

正自言自語間,忽然雙目一凝,只見千裏開外,一道水精之氣沖天而起,滾滾蕩蕩,其中有難以言喻的兇煞之氣,以及幾道模糊卻又高大的身影,多足雙腦,不似人身。

禿頂道人臉上的擡頭紋都能夾起筆來了,“道爺好不容易出趟山,怎麽會遇到這麽多破事,許天師的封印怎麽也被破開了,不知逃出了幾只老水怪,難不成也是受了寶藏中的十二道先後天禁制的影響?”

當年中土的兩條主水脈,長江、黃河剛剛安定,便有一批殘存的上古水魔不甘失去翻江倒海之能,圖謀炸開水眼,先毀支流,再逆轉主水脈,破壞當年大禹聖皇的謀化,當然,最後的結局,都成了許天師積累外功的踏腳石。

只是這又給未來的寶藏開啟,增加了幾絲變數,畢竟在歷代相傳之中,這寶藏是鎮壓在水脈地下,或許寶藏的變動引發了水脈變化。

“許旌陽,怕是你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們還有出世的一天!”說這話的,是一只千年老水虎,形似生嬰,渾身鱗甲,正不停的拍打著水面,每一擊,都能擊出一道大浪,正張狂大笑之中。

水虎,又名河童,如三四歲小兒,鱗甲如鯉,射之不可入。膝頭似虎,掌爪常沒水中,出入與長江上遊,常以小兒食之——《神機鬼藏》妖七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