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鬼車

若不是為了馮女俠,道士是怎麽也不願過來的,這事擺明著有蹊蹺,武行、刺客、六扇門、鬼母、沒毛驢子,各有算計,甚至還隱約牽扯到朝廷和天庭,按照陰謀論的角度,牽扯的線索越多,背後的計劃就越復雜,介入的勢力就越多,成為炮灰的幾率就越大。

所以,既然媳婦不在這裏,趁著還沒牽扯過深的時候,還是趕緊風緊扯的好!

“道長,鬼母已掙脫封印,身為正道中人,你難道甘心袖手旁觀?”見李道士有開溜的趨勢,土地公趕緊勸道。

“有的時候,活下來比死去更需要勇氣,你放心,身為正道中人,道爺我一定忍辱負重,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讓天下人知曉,然後並力戮魔!”李道士大義凜然的道,完全是晚間八點档,我黨優秀潛伏人員的語氣。

土地公敗退,老臉變的陰晴不定,最後才道:“道長,你一個人出山老朽不放心,老朽和你一起去!”

老少二人互視一眼,意味深長,後者是理所當然,前者則無可奈何,隱約有些羞愧,顯然是臉皮未練到家。

醜娘呆呆的看著二人,小腦袋還沒轉過彎。

“道長,前山已被鬼母氣息封鎖,只有後山稍稍薄弱些,我們從那裏下山!”

李道士自無不可,有了這個人形雷達,碰怪的可能性大大減少,這是好事;不過心中一動,武行的人大白天走的是前山路線,貌似兇多吉少啊。

天空上的烏雲匯聚,卻無雷霆電光,陰沉如魔,偶爾會發出又哭又笑的聲響,山上早已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山頂那詭異巨大的宮殿還散著微微幽光。

少頃,大雨傾盆,雨珠足有珍珠大小,瓢潑直下,摔成七八瓣,預示著不詳的開端。

“道長,爬過這道山隙,就是小虞山的山口,再往東三百丈……”

“等等!”道士停了腳步,摸了把臉上水珠,確認沒看錯,兩丈外的山角上掛著一具屍體,肚皮直接戳了個大洞,腸子掛拉著,纏在凸起的石刺上,雙眼睜的老大。

憑借著增幅的記憶力,他百分百可以確定客棧中沒這號人物,但是看其穿著,棗紅衣、鐵皮靴,卻又是六扇門的打扮,不是說武林人士一齊行動的嗎?道士隱約猜到了什麽。

“道長,快躲起來!”

耳邊傳來土地公急切的叫喊,道士先是一愣,繼而也感受到了,那從骨子裏透出的陰冷,以及響徹虞山的鳥鳴,眼光上下左右掃了一圈,你娘的!這虞山什麽破地形,鳥不生蛋,連片多躲藏的地兒都沒有,瞅了一眼足有附近十多丈的山崖,難道要跳下去,開玩笑吧?

“車、車、車——”一道比一道尖銳的嗓音響起,越發尖銳,攝魂之音此起彼伏,偶有凡人聽之,無不七竅流血,驚恐而亡。

山面微微的搖晃著,“轟轟轟”,纏繞在山端的黑霧開始翻滾,亮起十六只燈籠大的紅光,從山腳開始掃蕩,最後沒入烏雲間,黑風排蕩,劈波斬浪一般,車軲轆大小的頭顱從黑霧中探出,鴨嘴、腥目、色赤,白毛似發,像這樣的腦袋依次還有七個;巨鷹也似的身軀,骨翅連拍,消失在了黑煙中。

好半晌,道士才從懸崖上探出了腦袋,背上除了汗,還有醜娘,小姑娘兩眼冒光:“道士,好大的麻雀!”

道士一口氣走刹,雙手沒扒拉住,差點從山壁上滑滾下,艱難的撐起不多的肱二頭肌爬起,兩只膀子全是酸麻,剛剛為了躲避這怪鳥的目光,他倒吊在山壁上,事實證明,沒有阿湯哥的身材,就別做扮酷耍帥的事,肌肉拉傷就是最後的下場。

“道長,你知道這是何物?”土地公從道士的發髻裏鉆出,面色不安的問。

“當然知道了,可是這玩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神機鬼藏》中不是說它絕種了嗎?”道士喃喃道:“異鳥鬼車!”

鬼車,古之異鳥,春夏之間,稍遇陰晦,則飛鳴而過,嶺外尤多,愛入人家爍人魂氣。或雲九首,曾為犬嚙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則有兇咎。

書上的記載,這鬼車曾有九個腦袋,後來被惡犬吃掉一個,而那只惡犬,就是鼎鼎大名的天狗品種,這類狗的其中一只被某個三眼男收養,還取了個相當拉風的名字——哮天犬。

雖然說這鳥兒打不過狗,但這狗可是天上的神犬,普通的神仙都未必是其對手,而對於凡間的道士來說,無疑是高級地圖的稀有怪,能把他當場虐殺的那種,道士縮了縮腦袋,怎麽感覺越來越危險了?

“道長,鬼霧加重了,咱走吧。”土地公小聲提醒,他也是有點嚇破了膽,這山神土地是個派遣的官兒,說是仙吏,但也沒甚職稱,就好比現代的協警特勤,有肥差也有難混的地,攤到好地方日子還算不錯,若是挑了塊爛場子,就好比這小虞山重犯看管所,保準就是背鍋的命;土地公現在也有點撂擔子的趨勢,管它天翻地覆,小命保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