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征

武丁不管雷婧打得什麽主意,星光如瀑揮灑下來,他自是全力催動飛星訣,吸納那些星輝月華,體內原本衰竭的法力很快得到補充,玄鳥尖銳的鳴聲愈發刺耳,勢必要讓雷婧再無法呼風喚雨。

雷婧憑虛馭空,清眸淡然,擡頭仰望那一卷星河,袍袖微微一動,手中多了一面素琴,琴弦繁復,琴身通幽,上面紋理斐然。

隨即雷婧素手撥動琴弦,清音妙動,似風過松吟,金玉交響,寂無虛渺,觸動了天地法則。

那天空上一卷星河登即大發光芒,無數星輝直直往雷婧身上傾灑,化為一條投映在雷婧身周的星河虛影,雷婧就立在星河之上,好似九天玄女。

旁人只看到星河投映,纏繞雷婧周圍,唯有武丁才深深體會到他怕是面臨了此戰最為艱難的險境。

他胸口只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劍意,劍壓如同修羅血海那樣壯闊瑰麗,使他幾乎生出窒息的感覺。

雷婧的琴音不光是靈妙動人,實則是星河法則的具現,一經發動就有無上劍意侵襲,不斷破壞他天人交感的靈應。

那絕不是雷婧自身能領悟的絕世劍意,可事到如今想這些並無任何用處。

星河存在不知有多少年頭,匯聚起來既滔滔不絕,又洶湧澎湃,一發不可抑止,劍意過處,虛空好似被清掃一遍,容不下別的汙垢。

那引動星河的妙音層層疊疊,似無休止,每音節擡高一階,武丁天人交感的靈應就被削弱一層。

只過了三息,武丁掐動的印訣引來的玄鳥之力,就被削弱了三層。

對此他竟有些無奈,知道事到如今單憑境界已經難以同雷婧爭鋒了。他雖然不以勝負縈懷,卻不想就此認輸,高聲道:“婧公子再接我一刀,無論結果如何,武丁甘拜下風。”

雷婧清寂的眼神瞧了他一眼,略微頷首,琴音放緩,算是應下了武丁的話,這一做派既表明她勝券在握,又展露出宗師級數胸襟風采,實是教人心折。

武丁得了應允,收回印訣,渾身須發張立,有沖霄而起的殺伐之氣,引動星鬥。

隨後殺伐之氣終於成形,乃是一道鋒銳無匹的刀芒,亮過天上群星,一經出現,就懸空照耀四方,光芒之盛,令人幾乎不能眨眼。

他終歸是領悟出一些獨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會被雷婧的天河劍意清掃,這也是武丁最後的反擊,此刀一出,他便再無余力,故而才會說出甘拜下風那樣的話。

被逼到亡命一搏本就是輸了,畢竟比試分的是勝負而非生死。

雷婧周身環繞星河,連綿不絕,澎湃不止,那刀芒成形,就如離弦之箭,一刀斬來,若同天上未滿之月,墜入人間。

抽刀斷水!

綿延不止的星河虛影,在那武丁決絕的刀芒下,竟失去了生生不息的意境。原來武丁不愧是沈煉欽定的天賦絕高之人,刀法已然入道,刀芒一經發動,就鉆入星河縫隙之中,一舉功成。

這也是雷婧沉浸天河劍意時間太短的緣故,才會被武丁有機可乘。

可是武丁斬斷雷婧護體的星河虛影,並未使其有絲毫慌亂。

但暗中觀戰之人俱不由暗自驚呼,因為雷婧也太淡定了,竟然絲毫動作都沒有,眼見得那無匹刀芒最終落在她身上。

武丁目光也閃過一絲呆滯,他盡管預料到無數可能發生的情形,也絕想不到雷婧會不做抵擋。

刀芒如期而至,劃破雷婧的身體,沒有預想中的血液四濺,亦無佳人的香消玉殞,只看到虛空中多了兩截斷開的梧桐枝。

“李代桃僵之術。”武丁脫口而出,神情頗有些不可置信。

‘李代桃僵’正是玄門中極厲害的替身法門,他師父聞仲對他講解過,只是以他師父之能也只能自己使用,而不能將其銘刻在器物上,交給旁人使用。至於武丁更是施展不出來,只能略有些印象。

李代桃僵的替身法已經非是幻術之流,其以假亂真甚至天仙中人一時不察都可能走眼。

武丁震驚不已,隨後只感到腰腹異樣,原來一方絲巾纏在他腰腹之上,輕輕一帶,就到了平實的土地裏,隨後絲巾散開,武丁跌倒地上,只看見前面玉人幽然立在東湖岸邊,平靜地注視著他,輕聲道:“你輸了。”

武丁略有些苦澀,畢竟他即使不將勝負放在心上,可真的輸了,還是有些不甘。

這時候雷婧沒有細細品味勝利者的喜悅,只是往先生原先所在的方向望去,可那裏早已沒有先生的蹤跡了,她心內惆然,縱然贏了也頗有些不是滋味。

帝丘城千裏之外,有一只浩浩蕩蕩的大軍,約有五萬之數,行軍整齊,精氣如狼煙匯聚,刺破蒼穹。這些軍士身上散發的血氣,個個都能讓鬼神辟易,尤其是道佛兩家修煉神魂之輩,若是未成元神,怕是在軍中,不出三日就得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