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天河劍種

沈煉的劍意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卻穿不過那古塔垂下的玄黃之氣。

“這是什麽塔?”沈煉突然問道。

無情子目光中滿是沈煉清冷的眸子,那一雙眼眸,如一道磨平的明鏡,從眸子中他本當能看見他自己,可是卻只看見了古塔,以及一把劍。

“天地玄黃塔。”無情子不由自主道。

沈煉長聲道:“好塔,可它救不了你。”

沈煉手中多出一柄玄黃木劍,道衣揚起,踏罡步鬥,緩步而來。

那玄黃木劍,質地非常,竟而做金鐵之鳴,錚錚之聲,不弱萬載寒鐵所作的鐵弦琵琶,沈煉身上的劍意愈發幽深,如無間死神。

雖然玄黃之氣垂落,如絕世屏障,隔絕了劍意,但無情子素來平靜的道心,還是不由自主有了寒意。

他有玄黃塔,自信能護住他,他是太上道宗的真傳,自信沈煉會考量到這一點,不會輕易滅殺他,從而讓青玄同太上道宗交惡。

他們也曾經互為知音,有過清談,他相信沈煉是個顧念舊情的人。

太上感應篇的道訣字字流淌在心中,無情子道心有日月之明,掃去了所有負面情緒,愈發淡定從容。

而沈煉離他還有五步。

凡夫俗子,尚可以血濺五步,何況沈煉,何況無情子。

五步之內,無情子當可立時發動傳承自太上道宗的曠世奇術,縱然沈煉已入長生,也決計不能忽視。

他再纏住沈煉一會,就可以等到青牛脫身而出。

兩人間再無一話,無情子瞧見了沈煉冷絕的神情,心中忽然想到:“我絕不能先動手。”

因為他在玄黃塔的保護下,如果進攻,豈不是會讓護身的玄黃之氣,露出破綻。

他慶幸自己神思清明,頭頂上沖出源源不絕的清氣,注入天地玄黃塔之中,那重重疊疊的玄黃之氣,牢不可破,縱然沈煉有傾世絕殺之劍,也絕不可能一劍洞穿防護。

無情子愈發淡然,今日雖守,他日必還之以攻。

沈煉神色漠然,一劍擊出,似描繪大道的軌跡,那是‘有無相相生劍氣’的起手式,但是並非僅限於起手式,在半路間,長劍突兀地一撩,劍尖的顫動,實是無法描繪的優美,連身處天地玄黃塔之下的無情子都為之奪目。

但這也是無情子最後的反應了,突然間他頭顱中破開一個大洞,而玄黃之氣依舊一一垂下,守護著他,但是一道奪命劍氣卻不知從何而來,洞穿了他的頭顱。

這一劍的絕世鋒芒,自是無須贅述,可這一劍的詭異莫測,又豈非任何人可以提防。

在太上道宗強大的防禦法器天地玄黃塔的守護下,法力通玄的無情子依然抵不住青玄沈真人的一劍。

正應了那句流傳在世間修士耳中的話‘長生真人之下,皆是微末凡塵’。

可無情子至死都不明白,那一劍如何能越過天地玄黃塔的防護,直接攻擊到他。

當沈煉這一劍刺出的時候,似是突破了某種天地規則,自虛空有一絲無形的漣漪波動,擴散到天地四方。

如此劍法,已然同天地交融,一出現必然驚動四方。

鐘山之上,神廟之中,陳北鬥長身而立,如一座孤絕的山峰,他本就是鐘山山神,他的人本就是一座山,從他口中緩緩吐出七個字‘大自在無形劍氣’。

隨後一指,虛空就出現了個圓幕,沈煉的面目清晰出現,陳北鬥目光幽幽,不帶一分殺氣,但有了難以莫名的欣然。

沈煉看也沒看無情子滅絕生機的屍體,更沒有對那天地玄黃塔生出覬覦,亦無對無情子之死的惋惜,雖然他們曾經以音律相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每一種結果都是自己的選擇,哪怕結果是死亡!

正同白衣美婦激鬥的青霄笑了,白衣美婦也發現了沈煉居然解決了青牛和無情子,心中大為駭然。

欲要離開,可是青霄身上燃起了青炎,瞬時間天地陷入靜止當中,一片凍絕。

白衣美婦連念頭都被凍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青霄揚起手,一劍點入她的眉心骨,然後那些青炎也順勢燃燒到了她身上,她如若凝脂的肌膚消失了,血肉也消失掉,那絕美的容顏也不見了,清霜中僅僅包裹著一團白骨,森白陰冷,最後崩的一聲,化成漫天冰粉。

一道虛幻的人影,往青霄撲去,卻被一把玄黃木劍挑中,上面燃起了赤紅的火焰,將那一縷近乎無形無質的虛影點燃,半點不剩。

青霄嘴角的淡笑未曾斂去,整個人變得有些透明了,似一陣風都能把她吹散。

沈煉心知適才將白衣美婦凍絕的神通,必然對青霄造成了嚴重的負擔,甚至如果沒有他在一旁,那白衣美婦殘留的魂影撲殺過來,說不準兩人得同歸於盡。

沈煉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夠及時,剛才那一劍稍稍慢一點,青霄恐怕就已經被撲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