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大婚(大結局)

劍還在手中。

但是元武擡起這柄劍,卻再也觸不到任何的敵人。

“我要死了麽?”

元武渾身是血和泥漿,他的發絲也黏滿了這些,看不出顏色,他擡著頭,黯淡如螢火的眼睛看著走到身前的丁寧,心中盡是惘然,但卻不知為何,改換了自稱的口吻,“寡人縱橫一生,就要這樣死了麽?”

丁寧看著他,沒有回應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寡人竟然真的要死了。”

元武笑了起來,笑聲很淒厲,神情很詭異,“這是寡人的王朝,周圍有無數寡人的子民,他們竟由著我死在這裏?”

丁寧淡漠地說道,“因為這很公平。”

“這世上哪裏有真的公平?”元武喃喃地說道,“寡人生來便是帝王,而你們生來便只是寡人的子民。”

丁寧說道:“人心中自然有公平。”

元武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感覺自己和整個天地黏在了一起,然而他的視線裏,天色卻在變暗,暗得看不見眼前的丁寧。

他終於明白自己到了一生中的終點。

“寡人這一生不虧。”

他有種想哭的感覺,但還是強行擡起頭來,沖著丁寧站立的方向,“寡人得到了天下,成為了注定記載在史書上的帝王,便是這一統的江山,功勞大多也會記在寡人的賬上,還有寡人也得到了寡人想要的女子成為皇後。”

丁寧沒有回應元武的這些話。

因為這時,元武的氣息已經斷絕。

這名改變了他一生的敵人已然死去。

無論他再說什麽,元武也不可能聽到。

至於這名敵人的一生,自然由今後的故事和史書評論。

河崗上靜默了許久。

有人哭了起來。

有些人的哭,是念及了這位帝王的好,想過自己還是因元武的一些命令而受了恩惠,有些人的哭,卻是莫名其妙,只是對於未來改變的恐懼。

天地四野起了風。

風從四面來,流向丁寧的身體。

隨著丁寧的動念,天地元氣開始流淌回丁寧的身體。

風流帶動了元武的身體。

他往前方的泥濘中重重栽倒。

這是經年恩怨的終結。

馬車裏的夜策冷看著這樣的畫面,她應是長陵最堅強的女子之一,然而此時想到過往很多發生的事情,她的眼眶卻是依舊忍不住微紅。

馬車裏最為輕松的是謝長勝。

看著死去的元武,他只是沉默了數息的時間,便問同在馬車裏的凈琉璃等人,“怎麽處理他的後事,將他挫骨揚灰,還是就地埋了?”

沒有人理會他。

丁寧在這片河灘靜靜的站立了很久。

當這件事情做完,他在這個城,便不再有什麽執念。

他看著元武的屍身,想著恐怕到了最後,元武也應該覺著很多他爭的事情,原來那般無趣,原本並非是他真正在意的東西。

丁寧回了馬車,車隊離開,散去。

傾城而出的人們也慢慢散去。

……

其實元武才是唯一的不安定因素,當元武死去,一切都很平靜自然。

長陵的人們大多數都不知道元武的屍身最後如何處理,巴山劍場未管,但也沒有風光大葬,想來便是那些忠於元武的軍士和朝臣選了地方將他埋了。

數日之後,扶蘇正式登基,成為新皇。

再過了數十日,白啟和一些部眾回了長陵,先前對於白啟叛出王朝的消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白啟的回朝,天下已然平定。

楚燕齊也已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一統王朝。

再過了許久。

度量衡和貨幣亦然一統,隨著許多赦令及一些優厚的律令的下達,即便是楚燕齊這些地域得人們,也以驚人的速度接受著這樣的改變。

“憶什麽故國,反什麽秦。人人有田耕,人人有房住,有什麽不好,瞎操什麽心。”

在下一個春暖花開的膠東郡,某個酒館裏,一個喝醉了的來自齊境商人的囈語,便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天下一統之後,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不只是做生意更為方便,貨品流通更為順暢,原先各朝的稀缺商品,現在也變的隨便可以買到了,最為關鍵的是,連流寇都變少了,商隊穿過原先的邊境,也變得穩當安全。

這名從齊地而來,帶了許多皮革到膠東郡,將要裝載許多魚幹和藥材回去的商人醉倒在春風裏。

不遠處的某條靠海的巷落,卻是陡然熱鬧了起來。

有鮮花飄灑,有鑼鼓震天,是在辦喜事。

許多孩童赤著腳跟著大人從屋子裏跑出去看熱鬧。

他們驚訝的看到,海上來了很多大船。

“是什麽樣的大戶人家嫁女,這樣的氣派?”

這些不明所以的人嘖嘖稱奇。

在距離那條巷落很近的客棧裏,一間上房之中,卻聚集著很多面色嚴峻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