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再熟悉的千墓山

第一顆赤金色的火球和幽浮巨艦正式相逢。

轟的一聲,就像是一顆落入油鍋的火球。

赤金色的火焰和黑色的陰氣相觸,沒有互相覆滅,而是沿著黑色的陰氣猛烈的燃燒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赤金色火球落在幽浮巨艦的表面。

每一顆赤金色火球都是如此。

所有的幽浮巨艦的表面都燃燒了起來。

這些赤金色的火焰沿著黑色的陰氣燒入幽浮巨艦表面的符文,沿著符文的通道,深入幽浮巨艦的內裏。

無數驚恐的聲音在幽浮巨艦的內部深處響起。

這世間應該沒有任何一種火焰能夠燒穿幽浮巨艦的堅厚鐵甲,然而當這些赤金色的火焰和這些陰氣相融,卻是綻放出更驚人的熱力,開始燒穿這幽浮巨艦的薄弱之處,尤其是在內部,尤其是那些法陣,那些晶石構成的陣樞。

符文和法陣的損毀,便意味著元氣的暴走。

一陣陣的爆炸聲從幽浮巨艦深處不斷的響起。

“棄艦!”

先前那發出軍令的厲喝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的厲喝聲裏卻都帶起了顫音。

打開的艙門裏卷起了無數道風。

所有的修行者和陣師第一時間沖出了艙門。

接著便是軍隊。

先是雜亂而急劇的步伐聲,接著便是整齊劃一絲毫不亂的腳步聲和馬蹄聲,車輪聲。

一艘艘幽浮巨艦通體燃燒了起來,就像是留著熱油的某種怪物,令人完全想象不出先前的模樣。

從它腹中湧出的這些修行者和陣師、軍隊,就像是內臟或是排泄物在冰面上蔓延。

火焰灼燒著冰面,冰面開始化水,這些通體燃燒著的幽浮巨艦開始緩緩往下陷去。

大量滾燙的水蒸氣噴湧著。

打開的艙門裏起先噴出來的是風,現在噴出來的風裏,卻已經夾著這滾燙的水汽和一縷縷的火焰,甚至這些火焰漸漸連成一片。

然而即便如此,最後從幽浮巨艦之中撤出的軍隊卻依舊步伐穩定,依舊絲毫不亂。

火焰甚至吞噬了最後方的戰車,使得這些戰車從火簾裏穿出,然而即便這些戰馬和軍士身上的衣甲都燃燒了起來,但是他們的動作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些就是兵馬俑。

鄭袖賴以改變整場戰爭的東西,她從昔日王驚夢的身上得到的,加上整個膠東郡無數年的累積賦予她的,便組成了這樣的軍隊,讓她徹底改變了燕齊的命運。

這近萬兵馬俑,也是此時所有在冰面上失魂落魄,震駭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秦修行者和軍士們,最後的底氣。

尤其是那些忠於鄭袖和元武的將領,他們的驚駭來自於這些幽浮巨艦的被毀,僅此而已。

只是冰面的那端,那名黑衫少年還站著,昭示著他和巴山劍場的目的,並不只是想毀滅這些幽浮艦隊本身,而是想要將整支幽浮艦隊的力量全部覆滅。

那麽,憑什麽?

那先前不斷在發令的將領是徐睿,他是徐福賜姓的心腹。

他沐浴在火光裏,看著那名沉寂不動的黑衫少年,因為震駭和心痛,面容扭曲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殺!”

他再發一道軍令。

最後離開幽浮巨艦的兵馬俑如潮水般在冰面上開始前行。

這些兵馬俑最為可怕之處,是他們的身體不過是軀殼,只要內裏的一些核心法晶不失,只要鄭袖手中那些能夠制造這兵馬俑的匠師還在,即便是殘體的兵馬俑也可以復原。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是一支最為勇猛,真正的不懼死亡的不死軍隊。

一些飛劍夾雜在這些兵馬俑之間,破空聲嗚咽。

有著大量修行者配合的強大軍隊,永遠只有軍隊才能抗衡。

他不相信盤踞在膠東郡的巴山劍場能夠在燕境之內埋伏著一支足以殺死自己這支不死軍隊的強軍。

兵馬俑開始奔跑。

所有的步軍腳步聲分外一致,騎軍和戰車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整齊的腳步在冰面上產生了恐怖的震蕩。

冰面上出現了無數道裂紋,深至江底。

隨著腳步的繼續踐踏,裂紋之中再生裂紋,無數晶瑩的冰屑往上濺了起來。

這樣的軍隊沖鋒氣勢,即便是讓徐睿和那些出手的修行者都感到心顫,然而不知為何,看著那名依舊沉默不動的黑衫少年,他們的心中盡是不祥預感。

他們所看不到的江底,泥沙之中有黑氣湧起。

黑氣濃如墨汁,瞬間填滿寒冰裂紋之中的間隙,往上悄然蔓延。

一朵黑色的花苞在冰面的縫隙裏生長出來,瞬間開花。

一朵之後便是無數朵。

潔白的冰面上,變成一片花海。

一片黑色的花海。

無數聲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似乎永遠都不會減慢速度的兵馬俑大軍的速度驟然變慢,連那些尾隨著的飛劍都感到了強烈的束縛力,感到了異樣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