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眼前事

中年男子眼中的光焰劇烈的閃動了數下,他那道飛劍再度折返,然後開始急劇的加速,帶著一絲瘋意直指六七十丈之外的丁寧。

在脫離他自己的身體數十丈之時,他這柄土黃色的輕薄小劍加速到了極致,周圍啵的一聲輕響,爆開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音爆。

與此同時,這名中年男子體內的力量也全部灌輸到了這柄飛劍裏,這柄飛劍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不再是飛劍,變成了一枝超過聲音速度的箭矢。

所有人沒有想到丁寧的選擇。

當這道飛劍開始瘋狂的加速時,丁寧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普通的後退,而是右腳用力的蹬踏在戰車的後沿。

沉重的戰車就此翹了起來。

當這道飛劍化成的恐怖箭矢來臨之前,這輛前端翹起的戰車就已經變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擋在了他的面前。

“咚!”

天地間再次響起沉重的錘擊聲。

青銅色的沉重戰車的底部朝著丁寧身體的部位往丁寧這方突了起來,頂起一個圓穹,同時一股氣浪在這個凸起的金屬面上轟然綻放。

沉重的符文戰車在這一刹那不知道震動了多少次,而另外一面,那柄輕薄的土黃色小劍如撞上厚墻的冰錐一般,瞬間碎裂成無數小片,在陽光下變成往後四散激射的金屬射線。

“風!”

“大風!”

丁寧身後的軍中再次響起海嘯般的怒吼聲。

無數重新上弦的重弩的嘶鳴聲再次響起,上方的天空再次出現金屬的浪潮。

中年男子咳出了一口血,他的身體被天空裏的金屬反光照耀成鐵灰色。

“走!”

他再次發出了一聲喝令,不是對著身旁的兩名近侍,而是對著那兩名先前從地下沖出的修行者。

噗!噗!噗!噗!……

一陣銳利鐵器穿透血肉的聲音響起。

中年男子和兩名近侍的身上湧出許多團血霧,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裏,這樣的畫面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三人再也不復人形,唯有無數金鐵的相互撞擊聲和破碎的血肉飛濺。

那兩名從地下沖出的修行者並未聽從這名中年男子最後的命令。

這兩名修行者發出了如野獸般嚎叫的身影,在草間拖出了一道道殘影,瘋狂的朝著這支大秦王朝的軍隊沖來。

沒有任何人發出軍令。

這兩名修行者的身後有數道湍急的氣流飛旋而回,氣流的中間便是劍光。

這些劍光比這兩名修行者的身影要快,所以輕易的追上了這兩名修行者的身體。

這兩名修行者的身上出現了幾道血浪。

劍光在他們的身體裏進出,他們的身體在急劇的飛掠中便解體,沖撞在地上。

這是很血腥和很殘忍的畫面,南宮采菽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但是她強迫自己看著。

她知道自己必須很習慣這樣的畫面,因為她今後要面對更多這樣的畫面,只有習慣,今後才會在面對這樣的戰鬥時不被情緒影響,做出錯誤的判斷。

轟!

當這兩名修行者的殘肢落地,往上掀起的沉重戰車也才重新重重的砸落地面。

因為誰都無法肯定這片草原裏還有沒有其余修行者的存在,所以無人歡呼,但即便是軍中控制著那幾柄飛劍的將領,眼神裏卻都不由得流淌出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欣喜。

誰都不喜歡見到流血,尤其不喜歡見到自己身邊的人流血。

所有的人很清楚若是遇到這些修行者的突襲,一支軍隊會付出何等的代價。

然而現在對方死去了七名修行者,他們所率的這支軍隊,卻是連一名軍士都沒有死去。

“為什麽?”

南宮采菽看著在草叢裏不再滾動的那些殘肢,艱難的呼吸了一口空氣,轉頭看著丁寧問道。

將南宮采菽帶著,本身便是要讓她可以從自己身上學習到很多行軍打仗方面的見知,所以丁寧回望了她一眼,道:“我們軍後五十丈,是我們軍中修行者感知無法清晰感知的地帶。既然這些修行者決定在這裏動手,便一定會有修行者潛在我們軍後,從後方發動攻擊,將會引起最大的混亂。”

“如果那些修行者不在那裏呢?”南宮采菽思索著,蹙眉問道:“那我們集中的最優勢符器豈不是全部落空?”

丁寧看了她一眼,認真道:“你要明白,行軍打仗和修行者的戰鬥也是一樣,都沒有百分百的事情,只是追求最大概率的可能的事情。如果這些人真的連一個人都不在後方,那我們軍中最強的這一擊便是自然浪費無用。但最大的可能是……為了避免我們軍中的修行者察覺,修為最強,最擅長隱匿的數人會繞到軍後,隨時發動。這也是他們最強的力量。”

南宮采菽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接著問道:“最後在我們絕大多數人看來,那名中年劍師應該是無路可走,刺殺不成而無法回去復命之後,想要投靠我們。在那一瞬間,他出劍逼出那兩個潛隱的修行者時,也是殺意凜然,在我看來沒有什麽破綻,你為什麽會反而下令攻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