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夏天裏的霞光

在場的一些長陵的修行強者,感知著皇後娘娘離開的身影,都是沉默無語。

他們無法得知丁寧的心情,對於他們而言,丁寧再一次拒絕了皇後娘娘的好意。

這名出身梧桐落酒鋪的少年,此時雖然垂頭,然而卻始終未曾低頭。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丁寧的身上。

看著這名坐在血泊裏,呼吸間還時常咳血的少年,很多人甚至開始擔心他是否會受傷太重,以至於永久的影響今後的修行進境。

在修行者的世界裏,當真元紊亂的在身體裏暴走時,再強行動用真元,就相當於人為的不顧經絡的將自己的真元亂穿。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醫館裏的數名醫師快步而出,為首的一名醫師在扶起丁寧的時候,便已經一顆丹藥往丁寧的口中塞了進去,已經開始醫治。

“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醫館,以免妨礙治傷。”

醫館的主人孫杏堂神色凝重的對著門口的凈琉璃等人說道。

看著這樣的畫面,周遭街巷之中的所有人開始反應過來為何一開始關中謝家就要包下這間醫館。

凈琉璃點了點頭。

她看了一眼從身邊經過的丁寧,然後很沒有風範的直接在這間醫館的門檻上坐了下來。

她低著頭想著,有些替丁寧感到高興。

因為這些街巷中的人大多只看到丁寧復仇的時刻,看到丁寧勝利的快意,然而卻沒有幾個人可以和她一眼看到丁寧為此付出了什麽,可以感受到丁寧所受的苦。

然而同時她卻又覺得整件事好像有些不對的地方。

不是因為丁寧最後能夠莫名的動用那柄飛劍,而是還有什麽至關重要的不對的地方。

她垂著頭,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旁若無人的思索著,眉頭越皺越深。

皇後娘娘回到鳳輦之中。

她的鳳輦停歇在長陵的中軸大道的中央。

純金制成的流蘇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坐在車輦中心的鳳椅上,冷漠的眼睛裏再次出現了憤怒的意味。

她知道此時白山水和徐焚琴在戰鬥。

到此時戰鬥還未結束,就只能說明白山水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計。

就說明今日裏她會失去的不只是這名宮女。

……

地底的水脈是未知的世界。

因為不可知,所以絕大多數書籍裏都將地底的水脈都稱為冥河和陰河。

不只是因為終年不見陽光,還在於陰冷,還在於沉重!

不只是深度,還在於土地和很多元氣的重量,都將這地底深處的陰河水流變得極為沉重,壓在修行者的身上,和在地表戰鬥完全不同。

讓徐焚琴開始恐懼的是……在這地下的陰河裏,只有他和白山水兩個人,不再有任何人會插手。

之前他和白山水的交手,只是讓他和白山水進入更深的陰河。

力量越來越強的陰寒水流,使得遊動在他身體周圍的黑色長劍所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讓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在變慢,防守隨時會出現問題。

既然防守無用,他便只有反擊。

一直急劇盤旋在他身周的黑色劍光離開了他的身邊,穿過黑晶般的水流,緩慢而又穩定的落向白山水的身體。

沒有任何光線的黑暗裏看不清白山水的身體,然而始終有一團比黑暗還要深沉的碧綠色水流在白山水的身外蕩漾,不斷的散發著真實的殺意。

一道道幽綠色的劍氣毫無阻礙的不斷逆行穿過陰河中的水流,刺向徐焚琴。

當徐焚琴的黑劍在水中行進的過程中,他的身上就已經莫名的多了十幾處傷口,有幾處傷口甚至深可見骨,從這些傷口裏流淌出來的鮮血融化在黑色的水流之中,就像是他的身體上平白的多出了幾條紅色的飄帶。

和白山水身外的碧綠色水流相比,徐焚琴的這柄劍顯得很細小。

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黑色魚鉤對上了一條龐大的青色鯨魚。

只是徐焚琴的神色沒有多少的改變。

他的這一劍原本就叫釣鯨劍。

當黑色的劍和那團巨大的碧綠色光影接觸的瞬間,整個一團巨大的碧綠色光影就被他的這一柄劍的劍勢拖住,再也沒有任何的劍光可以流淌出來。

無數道霞光從徐焚琴的身體裏透射出來。

這是他體內的天地元氣在真實的燃燒。

燃燒的元氣產生了一條條耀眼的線路,就像燃斷的琴弦。

他的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張在燃燒的琴。

這便是他最為可怕的時候。

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之所以有徐焚琴的名字,是因為他所修的真元功法就叫焚琴經。

這門功法的最可怕之處,就是能夠通過一瞬間燃燒大量真元的方法,來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即便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但對於殺人,或者逃亡而言,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