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阻路

長陵西南,有條白水河和渭河相連,白水河的盡頭,有一片青山,傳說中的岷山劍宗,就在這片青山裏。

車馬都停留在官道盡頭的一片草甸裏,距離岷山劍宗開山只剩最後半個時辰,除了形形色色仰頭望向前方那片青山,臉上流露出向往和激動神色的年輕人之外,還有一列列全身鎧甲的騎軍在四周穿行,一些臨時搭建的行帳裏,許多宗法司的官員正緊張的復查著一些禮器和祭品。

在一些人群稀少的地方,還有些身穿黑衣或者青衣的劍師面無表情的駐足四視,這些劍師身上散發著一種陽光都曬不掉的陰霾味道,不是屬於監天司便是屬於神都監。

每年岷山劍會自然都是極為隆重,而此次岷山劍會因為元武皇帝要祭天祭祖,定立太子,更是變成了一件必定立入史冊的大事。

青山草甸上還有很多遊客,他們只是純粹的想要近觀岷山劍宗開山時的景象,此時他們看著草甸盡頭一株株青色古樹,心情變得越來越期待和緊張。

那些青色古樹分明比後方的青山要矮許多,但是這些遊客放眼過去,那些青山卻似乎都被這些古樹遮掩,明明可以看到那些青山直插雲端,卻又看不清那些青山的真容。

最為關鍵的是,他們都知道眼前的那片青山中,有一座最高的青山名為摩天,此時根本就未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將一座大山隱匿於人的視線,對於修行者而言也是極為驚人的手段,更何況不通修行之理的凡夫俗子。有些畫面,在他們的眼裏,便幾乎等於神跡。

只是他們此時的反應和期待,落在一些人的眼中,卻是幼稚和可笑的。

譬如皇後身邊的那名容姓宮女。

她所在的馬車落在最後,和那些官員、各修行之地推舉出來的選生位置相距甚遠,周圍停留著的便大多是些抱著看熱鬧而來的遊客。

此時她的目光透過車簾的縫隙落在這些人的身上,原本沒有什麽感情色彩的雙眸裏也漸漸泛出一些嫌惡的神色。

沒有過多久,遠處的地面傳來陣陣的顫抖,就連周圍一些純粹只是看熱鬧的凡夫都感到了異常,有些躁動起來,兩聲馬嘶聲響起,車廂將動未動。

這名宮女明白車夫的意思,她伸指在車廂內壁輕敲了兩下,馬車頓時安靜下來。

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向後方的官道,帶著嫌惡神色的雙眸再次變得沉冷下來。

伴隨著地面的顫抖,人聲逐漸鼎沸,先前那些梭巡於遠處的軍隊漸漸合攏而來,在青色古林前隔離出一條通道。

毫無征兆,數百股青色氣流從古林間貼著地面流散出來,地面的顫抖突然停止的瞬間,數十株青色古木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青色的玉門。

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這道青色玉門的大小,樣式,因為在這道青色玉門出現的同時,一條筆直的山道和一座青色的巨山便完整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這山道和青色巨山出現得如此突兀,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就像是兩件東西硬生生的塞入了眼球裏。

山道和青色巨山都是如劍身筆直,且帶著一種鋒銳的劍意,所以絕大多數人的眼睛開始刺痛流淚,越是想看清山道和青色巨山的全貌,一時卻越是看不清楚。

悠揚的禮樂響起,各司官員依次通過青色玉門,走上後方山道。

在各司官員先行通過岷山劍宗的山門後,各修行地的師長和選生也紛紛下了馬車,開始依次登記名冊,通過山門。

氣氛漸肅,漸而變得寂靜無聲。

“怎麽還不到,難道真被嚇破了膽麽?”

行列中,一名身穿華貴錦衣的少年轉頭看了數次,按捺不住的嘀咕道。

在此時的靜謐中,這樣的一句嘀咕自然顯得異常刺耳,他身旁的一名銀衫中年師長頓時臉色都有些白了,壓低了聲音厲叱道:“謝長勝,此時你也敢隨便開口!小心我取消了你的選生資格!”

這名面容稚嫩但時而一副不將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少年自然便是關中巨富謝家的獨子謝長勝,聽到這名中年師長的訓斥,他也頓時發怒道:“陳師叔!這選生資格是我捐了諸多銀兩硬生生換來的!真金白銀,你有什麽資格取消我的選生資格,就算是觀主恐怕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銀衫中年師長搖了搖頭,一臉怒容的轉過頭去不看謝長勝。

“我道是誰,原來是謝家獨子……居然是硬生生的買了個名額。”

而周圍聽到謝長勝說話的一些修行之地的選生都是面露譏諷神色,明顯是以謝長勝的修為本不足以代表白雲觀來參加這岷山劍會,但他卻是硬生生捐了巨財,換了一個這樣的名額。

“那名酒鋪少年為何到現在不來?”

知曉謝長勝的身份之後,絕大多數聽到謝長勝嘀咕的選生便自然知道謝長勝所說的是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