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詠梅

這時,衛靈菲的神情裏,滿是愕然。

她眼裏滿是不服輸的表情,這一刻,她甚至認為,楚有才只是隨意書寫罷了,自己擁有三十年的文氣,根本沒有感知楚有才的文章裏有文氣散發。

而且哪怕楚有才答得快,那又怎麽樣?答題在於內容,而不在於速度。

她不再注意楚有才,反復修訂,在時間截止前,再一次抄了一遍,文字娟秀,這才送了上去。

這一刻,她沉浸於屬於自己的文字世界裏,不再為外界影響。

而看到這一幕,裘文達也不由微微點頭贊許,看來衛靈菲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了。

只是裘文達看向楚有才的目光裏,卻滿是詫異,這兩題楚有才是錦繡文章,字字珠璣,真知灼見,讓人佩服,而有如此體悟之人,怎麽會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去傷害別人?

或許,是其他人而為之,嫁禍於楚有才身上?裘文達這樣想著。

這時,第三題便自從外面送了過來。

這第三道題是詩詞賦,是最重要的一題,是聖試山的掌教所出。

聖試山掌教被譽為天命文君,以文氣入道,擁有五十年文氣之上,雖然從不參與世俗之事,可是其境界極高,讓樓蘭國所有人無不膜拜。

而如今,他出的這一道詩詞賦赫然是:“人與鬼不同路,人有陽世,受不了陰氣的侵襲,鬼魂有陰間,受不了陽氣的炙烤。”

“人與人亦有不同,比如死生之際,有些忠臣盡節,有些烈婦保全貞操自盡,雖然是意外的橫死,卻與壽終而死沒有區別,因為他們死時,魂會從頭頂上升,死的很迅速。”

“但有些人若因為小小的憤恨而不能忍受,放縱他的邪惡之氣,輕率地上吊,魂從心處下降,死的很緩慢,沒有斷氣的時候,各條血脈倒湧上來,肌膚寸寸都像要裂開,痛得如同用刀在碎割,腸胃裏如同烈火焚燒,這樣要十多刻,形與神才能會分離。而後,他們會在地獄裏囚禁,沉淪滯留,動不動達百年之久。”

“以此,寫一篇詩詞。”

這一刻,楚有才不由劍眉一皺,仔細凝視注意著。

他沒想到能讀到這樣的文字來。

沒想到烈婦與忠臣的死,與那些普通自殺上吊的人之死有如此大的區別,怪不得有些人死後,靈魂有弱有強,有些人甚至死後得道升仙,而有些人死後馬上進入地獄。

他仔細凝視著這些文字,一字一句讀著,把這些文字讀到骨子裏,讀到心裏,感覺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前所未見,卻如此發人深省,振聾發聵。

及至回神過來,他赫然發現,周圍的大部分考生都已經交卷,而時間也只有最後一盞茶不到的時間了。

這時,看到楚有才依舊沒有提筆,那些考生目光裏不由帶著輕視,認為楚有才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衛靈菲則早就做好了詩文,坐在那裏,閉目反復誦讀著。能讓人見到的是,她的詩文上,似乎有一層金光在閃爍著,隨時要飛躍而去,飛向天際。

正是極具文氣的表現。

楚有才目光只略微環視了一周,馬上收回心,手上一動,取出了龍須筆,再取出了菊葉陰陽墨與東方未明之硯,放置面前,然後磨好墨,端正著身形。

他便在那分下來的紙上寫下了一行詩來。

“驛外斷橋邊,寂寞可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這首蔔算子,寫得是驛館外一株開放的梅花寂寞而孤獨,無人欣賞,獨自感傷於淒風愁雨之中。

這一刻,楚有才想及那無數的風風雨雨裏,自己受到無數人孤立排擠,然而自己坦蕩胸懷,錚錚鐵骨,從不與別人同流合汙。

他繼續寫著:“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這寫的是,高潔芬芳是她天生的稟賦,對於那些爭奇鬥艷的事情,她自然不屑一顧,縱然碾成泥土,卻也清香如故,這清香將與天地長存,與日月永駐。

這高潔芬芳的氣質,寫的自然是那些貞潔烈婦、那些忠臣。

寫完後,楚有才不再遲疑,便把文章交了上去。

這一刻,那交卷的鐘聲也隨之響起。

那些提早交卷的人,甚至看著楚有才,不由愕然,然後不由搖頭失笑,楚有才如此倉促而作,必然是濫竽充數。

他們心下竊笑不已,沒想到楚有才是銀槍臘子頭。

此時,衛靈菲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來。

在詩文裏,她用上了一個孝字,以孝來說明那貞潔女子的心誠,那些殉國烈士的至誠。

正如她的經歷一般。

她幼時曾有一次失足掉到了一口枯井裏,路上沒有行人。她大聲呼叫,氣堵口幹,沒有人應他。幸好在井底空氣溫暖,她又隨時帶著糕餅,渴得厲害,就吃一點水果,竟然幾天不死。碰巧有一日,屠夫趕豬回來,離井還有半裏路,忽然繩斷豬逃,瘋狂奔跑在野田中,也失足掉到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