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地有正氣

浮雕王搖搖頭，說：“難道你不知道前段時間龍宮的事情嗎？楚有才被聖海龍王封為文曲星君，他的詩《望海潮》經典之極，被廣為流傳。長久而往，他遲早會擁有文氣。”

馬驥這才明白，但隨後搖了搖頭，說：“但這詩必須要與這硯裏的冤屈之氣結合而發，以楚公子的歷練，只怕寫不出這樣的境界吧？”

浮雕王微微一笑，說：“你且拭目以待。楚公子天賦極高，只怕他現在已經胸有錦繡了。”

便在這時，楚有才提起了筆來，他知道心由境生，想激發東方未明之硯的力量，非要領悟其中之意不可。

只是沒想到王鐸是一個書畫大家，人品卻不怎麽樣。

而其師趙忠毅嫉惡如仇，乃是一個大才，慷慨以天下為己任，彈劾失敗後被貶，最終死於戍所。

當下他不再遲疑，龍須筆點在香墨、東方未明之硯之上，赫然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上古時代裏的文天祥當初被囚禁在北國都城的一個只有八尺寬的土屋裏，又臟又矮、又濕又暗，碰到夏天，各種氣味都匯聚在一起，雨水從四面流進來。關在那裏的人很多，到處都是腥味汗臭，又是腐屍，又是死鼠，瘟疫眾生，而文天祥在這樣的屋子裏，卻有心中的浩然之氣所抵抗，堅持下來，並寫下了這首《正氣歌》。

天地之間，有一種堂堂正氣，它賦予萬物可以變化為各種體形，在下面就表現為山川河嶽，在上面就表現為日月星辰，在人間就稱為浩然之氣。

國運清明太平的時候，它呈現為祥和的氣氛，而在時運艱難的時候，就會有義士出現，他們的光輝形象一一垂於丹青。

寫到這裏，楚有才筆法流轉，說不出的浩然大氣，而他身上甚至有無數精光閃爍著，體現著萬物歸一之意。

這時，馬驥在一邊早就看得呆住了。而浮雕王不由頷首微笑，沒想到楚有才只一提筆，居然有如此天地異狀產生，看來又是一首了不起的詩文出世了。

不過要想感悟到東方未明之硯的力量，還需要楚有才自身的頓悟。

楚有才連續寫著，體會著文天祥的正氣，體會到趙忠毅的心魂，他的筆越來越快，東方未明之硯甚至閃爍出無數天地曙光來。

然後他終於寫到了最後一句：“……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寫完後，楚有才卻沒有馬上站起來，他陷入了詩文裏的世界。

在那個囚籠裏，哪怕是鳳凰住著，也遲早會敗滅，而這樣陰暗低濕的處所，卻成了文天祥的安身立命的樂土住地，一切的寒暑冷暖都無法傷害到他。

那是因為他胸中有一顆丹心存在，功名富貴對他來說如同浮雲，他心中只有憂國之痛。先賢們一個個離他遠去，但他卻以他們的榜樣為銘記，所以他沐著清風展開書閱讀，而古人的光輝照耀著他堅定地走下去。

楚有才寫完後，忽然感覺天地星辰之光離自己是如此之近，甚至揮筆之間，就可以觸碰到。

他甚至能看到星辰上各種顏色的區別。

然後當他想要前進一步的時候，卻發現又是如此的遙遠。

他站起身來，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沉思裏。

他就慢慢踱著步，在房間周圍走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楚有才感覺心頭越是苦悶，明明只差了一絲一毫自己就可以觸及到，可是自己卻始終不得其解。

他此刻忘記了身邊的浮雕王、馬驥，他推門開去，在這個初夜的大殿裏，來回走著，甚至在走路時還閉上了眼睛。

身邊的馬驥露出了一絲的擔心來。

也不知怎麽，楚有才就這樣走著，走到那大殿的志公像前，忽然覺得光芒一閃，自己無意裏激發了某種通道，赫然進入了畫壁之中。

他居然出現在西印龍女的閨房附近。

周圍的女音不絕入耳，那些正是畫壁上的眾多仙女，如今正在房間裏彼此嬉戲，她們此刻聽到外面的聲音，見到是楚有才，不由目光一動。

※※※

便在一盞茶時間之前，在畫壁裏的這處香閨，五個女子都皺緊了眉頭，默默無語地對面坐著。

這些女子舉止文雅柔和，長相出色，但臉上卻悶悶不樂。

良久，有一個紫衣女子說：“我被西王母征召，你們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麽這樣愁苦呢？我們喝酒盡興好不好？難道你們也看不透分別？”

她的手裏捧著一只小貓。

另外一個女子輕輕地說：“你可是被征召成花鳥使者，哪有那麽好當的！去年的花鳥使者因為沒有管教好小麒麟，結果小麒麟在王母宴上作亂，最後小麒麟被關押在赤玉影牢十年，而那個花鳥使者也被貶下凡塵，受著七苦八難。你說我們怎麽不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