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生死志

紅玉苦苦守了一夜，夜不能寐，只等待紅姑的消息。她知道紅姑並非是她親生母親，也知道紅姑與父親的淵源，但她自幼沒有玩伴，只有紅姑呵護她照顧她，對她來說，紅姑甚至就是她的全部。

只因為紅姑修為不得其法，雖修煉四十年，卻只有二十年的修為，而隨著年紀變大，紅姑變得越來越衰弱，紅玉這才和紅姑到了城隍廟，想借神廟養氣，卻被雷陰陽所抓。因為雷陰陽說及能幫紅姑增添壽命，紅玉這才乖乖地跟著雷陰陽走。

她乖乖地被當成祭祀童子，用自己的血不斷地輸送給雷陰陽，但慢慢地，她從雷陰陽那裏偷聽到關於壽命之事。

原來在樓蘭世界裏，天地精怪固然能修仙養成人身，可是天地萬物是平衡的，化成人身後，便有生老死苦，百年壽命後，除非能以人法修仙，或者有逆天詛咒寶器，否則天地精怪終究會老死。

而雷陰陽不過也是普通妖物，連他自己也不能增加壽命，如何能幫紅姑？

在知道這些修行的秘密後，她便想要去找紅姑，卻被雷陰陽派人關押，她雖然是鬼媒，卻沒有武功，自然無法逃離。

被楚有才救出來後，她知道自己一個人絕對無法把紅姑從城隍廟裏救出來，所以只能期待楚有才，但又擔心自己的逃離會讓雷陰陽對紅姑不利，內心糾結不已，加上她不擅言辭，又不完全相信楚有才，這才把包著自己血跡和發絲的錦囊給了楚有才，想給紅姑示警。

她已將最後一絲希望都寄托給了楚有才身上，此刻她抓著楚有才的手，在強烈地顫抖著。

便在這時，她看到了楚有才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紅色狐毛出來。

“這……”

看到紅色狐毛的那瞬間，她的全身在顫栗著，全身發軟，甚至都站立不住了。

她如何認不出來，那是紅姑後頸上的狐毛？她如何能忘記，那許多年來，天天靠在紅姑後背上聞著的味道？她又怎麽不知道，這一處的狐毛是紅姑最後的精血所在！

紅姑死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覺得這不是真的。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無法守護好自己的親人，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察覺到雷陰陽的陰謀！

她全身酸軟，若非雲翠仙扶著，她已然跪在了地上。

旁邊的楚有才終於慢慢地這一夜裏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其中只是省略了詛咒寶器，說及他有一種能讓靈魂安息的法術。

聽完這些，紅玉這才恍然。

她捏著手裏的狐毛，無法作聲。

紅姑把這狐毛給楚有才，必然是相信他，甚至有把自己托付給他的意思。

紅姑本來就垂老，與那蛇影頭顱的最後一擊拼盡了心血，而最後能得到楚有才幫忙解脫，這已經是一種幸福了。何必又再和她見一面，徒添傷感呢，這樣留著最後的一絲印象，豈不是最美好？

紅玉知道紅姑性情，也知道紅姑托孤給楚有才的意思，但她此刻卻已經覺得了無生趣，她的腦海裏只有恨，對雷陰陽的恨。

這一刻，她生起了和雷陰陽同歸於盡的念頭。

但她不想牽連別人，尤其是眼前這些善良的人。

她掩飾著內心的情感，把目光移向墻角的一朵野花，風瑟瑟地在野花般響著，旁邊有白色的破舊絲布，好像燒的紙錢一般，她輕輕地扣上自己衣服的扣子，扣了一下沒扣上，就不再扣了，然後她向楚有才跪了下來，很輕很輕地說：“多謝公子能幫紅姑解脫，紅玉感恩不盡。”

楚有才連忙要扶起她，卻發現紅玉跪得堅定，他一夜連續施展出兩次鼉龍術，手腳力氣竟沒有全部恢復過來，一時拉她不動。

雲翠仙連忙抱住紅玉，把紅玉抱了起來，發現紅玉全身已經是軟綿綿的，但紅玉卻很快從她懷裏掙脫了出來，然後說：“雲姐姐你也是好人，謝謝你們，但我該走了，我要回到紅姑身前呆著的地方，我要把她的狐毛葬在那裏。”

聽到她這樣說，楚有才和雲翠仙面面相覷，都不好阻擋，雲翠仙搖搖頭說：“紅玉，那雷陰陽一定會追查你的下落，現在你的處境極其危險，不妨先在這裏躲避幾天。”

“我有一些特殊能力，想來楚公子也是知道的，我可以自保的，你們放心。”紅玉目光清明地盯著楚有才。

楚有才苦笑一聲，或許紅玉有他所不知道的本事也不一定，一時之間，他不好強求，當下輕輕地說：“那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就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會的，謝謝楚公子。”紅玉輕輕說著，然後回頭向門外走去，這一刻，她的目光從黯然變成了一種毅然。

只是走了幾步，眼看著她就要離開院子，忽然外面身形一閃，卻正是那上官姑娘去而復返，然後在紅玉脖頸上拍了一下，紅玉頓時就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