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荊棘

宮八島

“轟!”

天空中一道閃電落下,天地都照的雪亮,大雨不斷落下打在船舷上,雖已靠岸,船還在激烈搖晃。

“快,快,擡下去!”船夫四人一組,身上穿蓑衣,粗麻短袖,正慢慢擡著沉重的箱子在跳板上下去,在一側,管事喊的震天響動,督促著向碼頭不遠的倉庫裏而去。

倉庫中點著燈籠,幾個人在倉庫中清點。

“咚!”船夫苦力將箱子往地面一放,才放下就有賬房上前檢查登記,風在外面吹得響,時不時有風雨吹進來,嗚嗚響。

衛昂是翻看賬目,風吹了進來,就算是燈籠一時間都飄動,衛昂臉上帶著傷疤,在陰沉的燈光下,看上去恐怖又可怕。

許久,衛昂才將著賬合上,沈直穿蓑衣在外面倉庫入門,最後一箱擡上來,身後跟兩個甲士。

“三公子,都搬完了。”沈直說著暗松了一口氣:“總計六十萬兩,州城內藩庫的一半。”

接受這樣多銀兩,衛昂踱了幾步,看著外面。

“呼!”風雨連綿,將樹木雜草都吹的飛旋,時而一道閃電劃過,似乎預示著狂風暴雨遠遠沒到結束時。

“不知父親怎麽樣了?”良久,衛昂長長嘆了一聲。

沈直聽著,一時間沒有說話,到了衛昂身側,向遠處的應州方向看去:“侯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

話才說到一半,一時間停住了,怔了怔才說著:“我尋思,三公子應該立刻就位濟侯之位,以圖振作!”

“父親說等萬一才……”衛昂真正一驚。

“來不及了,三公子,你聽我說。”沈直緊皺著眉,看著外面:“宮八島大不過一縣,連著根據國公命令,新遷移來的軍戶家屬,人口也不過二千戶。”

“要是國公獲勝,必可卷席應州,控制一州之地,而應州就有65個縣,根本就看不上宮八島。”

“要是失敗,說不好聽點,到時人心潰散,三公子想登位濟侯,都難有人響應,到時連血食都不可得。”

“現在唯一之計,就是三公子提前就任濟侯,立下侯府與宗廟。”沈直帶著冷峻的笑意,眼放著幽幽的光,說著:“這樣的話,萬一有事,也能控制的住局面,而不是到時慌亂失措。”

衛昂目光霍一跳,手指交錯握著,說著:“你的話無可駁詰,但是就算這樣,也輪不到我當濟侯,二個哥哥都有兒子。”

話還沒有說完,沈直打斷了話:“三公子,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二位公子的兒子現在才幾歲?最大不過七歲,能坐的住纛?”

說到這裏,沈直沉重的喘了口氣:“三公子,人生自古誰無死,庶民僅僅在寢室灶側設祖宗靈牌,而士、大夫、諸侯、天子都設宗廟。”

“但要是不立官制,不立侯府,不治軍民,也就是庶民與士的規格,說不好聽點,萬一國公事敗,到時連幽壤牽引之力也沒有——那就沉倫罪土了。”

“因此我才勸公子立刻既濟侯之位,並且建宗廟,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我可以矯命,說國公臨前有命。”沈直冷冷的說著:“這次跟我們來有五百親兵,以及一些文員,有著他們,開侯府不難。”

“十戶一甲,五甲一裏,先進行編戶設鄉。”

“其上不必設縣,就直接侯府管理,可設一長吏,實是侯丞,下設六房!”

“軍制可稍改,水師一隊一船,陸上親軍有五隊也足矣!”

“這樣軍、政、民都有,只要拜下,公子就能以侯爺身份祭祀宗廟。”

外面的風變小了些,愁雲漠漠還是壓得很低,籠罩一片灰暗,不知過了多久,衛昂粗重透了一口氣,說:“你說的有道理,我明天就召集軍民就位濟侯。”

啟北郡

濟軍抵達城下,軍營遍野,旗幟林立,赤旗上的“濟”字格外的刺目,不時有小隊騎兵縱馬兜到城前巡查。

“安營、紮寨,尋找水源,埋鍋造飯,派出斥候。”濟北侯才到了郡前,一條條命令就在中軍發出,大軍有條不紊,只是一些新兵有些手生,有老兵帶著很快上手,沒有多時,炊煙渺渺。

忠勤伯領著眾將,在城上看了下去,只見著五萬大軍整齊,法度嚴謹,氣度森嚴,良久嘆著:“濟北侯也是強人。”

正說著,下方傳來了高聲喝罵,聽得眾將一時間臉色赤紅,忠勤伯看著城垛上堆整齊的油釜灰瓶炮石木,刀弓盾牌,都準備齊全,沒有擔心之處,就笑著:“我們都要剿滅濟北侯了,還不許他們罵上兩聲?殺豬,豬也還會叫上兩聲。”

忠勤伯譏諷說著,神色輕松。

才聽得忠勤伯說是強軍,可沒想到下一秒是變成了豬,一時間眾將就怔了,有人就反應過來,笑著:“伯爺說的是,賊兵看似洶湧,實是砧板上的肉?只等天時一到,立刻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