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半黑影

一只堅硬冰冷的手掌如毒蛇一般,瞬間扼住了那個黑色人影的脖頸,猛一發力,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與驚呼聲,將屋外的那人整個拖進草屋,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在黑暗裏陰影的最深處,一抹黑暗化作無光黑暗的短劍,帶著殘忍與嗜血的氣息,向著那人影的心口狠狠插下。

黑暗中有人喘息著,如惡魔的獰笑,又似絕望的恐懼,向往著鮮血,來澆滅夢魘中的戰抖。

“啊!”有人失聲驚呼,帶著哭聲與恐懼,顫抖如風中的枯草。

黑暗的潮水洶湧澎湃,鼓蕩在這孤獨的草屋裏,陰險狠辣的黑色利刃,刺破了黑暗,刺破了風聲,刺破了衣裳,直接刺向了她的胸膛!

他的眼明亮卻冰冷!

在決絕與肅殺中看到了那張臉模糊的輪廓,聽到了那一聲哀叫。

黑暗突然靜止,似潮水猛然凝固於半空,一切聲音盡數消失,那一刻仿佛連血液都停止了流淌。

冷冷的鋒刃,穿過了衣裳,陷進了她豐腴的胸口,再深一分,便是生死。

屋外的世界似乎慢慢恢復了過來,又像是耳中再一次聽到了聲音,風聲如潮,呼呼地吹著。

那把刀刃仍未離開,她躺在地上全身冰冷,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個瞬間,卻又仿佛漫長得像是過了一生,那壓在心口的如雪般的冰冷,慢慢擡起,退回了黑暗之中。

……

“啪嗒!”有火星炸起,然後點亮了桌邊的蠟燭。

昏黃的燭光驅散了黑暗,為這個孤獨的草屋中添了一絲暖意。當光芒落在地面上時,那個人影轉過頭來,卻是叮當。

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狼狽,頭發淩亂,衣裳不整,而她的臉色也蒼白得嚇人。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看向站在桌邊的男子,還有仍然握在他手上的那柄短劍。

那是一柄黑色的、看上去黯淡無光的短劍。

陸塵轉過身來,也是沉默地望著她,過了一會之後,他走過去關上了草屋的門扉。

淒厲的風聲好像一下子小了許多,那一股寒意似乎也被擋在門外,叮當的臉色好了一些,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但看著陸塵的目光中仍有幾分畏懼,過了一會後,她低聲道:“你剛才差點殺了我。”

陸塵默然片刻,將黑色短劍收起,走到一旁倒了一碗水,遞給叮當,然後語氣平靜地道:“你不該在這個時候,還想要摸進我的屋子。”

叮當的頭微微低了些,雙手抱著那水碗,在陸塵的床上坐下,慢慢地抿著。

陸塵走到桌邊拉過一張凳子,在叮當的對面坐了下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打量著她。

除了剛才那一場驚嚇之外,叮當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不妥,不過或許是因為有些疲憊的緣故,這個女子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過了一會兒,叮當將水碗放在一旁,道:“我太累了,走不到山下村子,所以想來你這裏先休息一下。”

陸塵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可以。”

……

床上就有被褥,被子中甚至還有淡淡的余溫,當叮當躺下時,便會想到不久之前應該是陸塵躺在這裏。這裏遠不如家中閨房舒適,在這黑夜中卻還是令人安心溫暖的所在。

陸塵站在床前,為她蓋好了被子,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睛裏倒映著燭火的光芒。叮當在被褥下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那是一種隱約顫栗的感覺,但是片刻後,陸塵轉過身走到桌邊,吹熄了那一點燭火。

黑暗湧來,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他走向床邊,然後在床邊的地上躺倒。

這一晚,他們的話似乎都很少,不知為何,都沒有再說平日裏常有的那些玩笑輕佻話,更多的只是沉默。

黑暗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叮當的聲音幽幽響起,道:“你睡了嗎?”

“還沒有。”陸塵的聲音從床邊的地上傳了過來。

叮當沉默了一會,道:“你冷嗎?”

“還好,不冷。”

“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麽這樣,或者為什麽老是要去山上嗎?”

這一次陸塵沒有回答,他在黑暗中靜默了一會後,道:“你不說,我就不問。”

叮當再一次沉默了下去,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草屋中都沒有任何的聲音,可是因為太過寂靜,似乎總能隱隱感覺到不遠處彼此的呼吸聲,或許,還有自己胸膛裏的心跳。

叮當在被褥下,慢慢蜷縮起自己的身子,她的雙手環抱著胸膛,似乎覺得有些寒冷。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輕聲道:“我想跟你說些事,好嗎?”

陸塵:“好。”

叮當:“我上山去龍湖那邊,是去見一個人。”

陸塵:“嗯。”

叮當:“那個人是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