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日月玄光鑒

修道之人本來就更依賴氣機交感來辨識萬物,當兩人消弭了元氣靈機,卓以寧等人的眼中,陣中的張羽和王孚就好像突然消失,雖然肉眼可以看到,但卻無法感應到任何元氣靈機,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尤為古怪。

就在霹靂神座被發動之後,那血魔便突然止住了向前撲擊的動作,而是站在了原地,停了一下之後小心翼翼地私下梭巡。盡管沒有五官,看不見表情也聽不見說話,但眾人都感覺到了那血魔的疑惑之態。

張羽站在原地,屏息凝神,看著那血魔將頭向著自己的身前湊來,上下抽動著腦袋,仿佛在嗅聞著什麽一般。而此前王孚招出的那朵青蓮此刻已經被收了回去,他二人與血魔之間再無阻隔,只要那血魔向前一撲,王孚將會如何張羽不清楚,但他自己卻是必死無疑。

然而血魔湊在張羽和王孚兩人身前上下晃了半天腦袋之後,竟然沒有發現兩人,就好像兩人完全都不存在,它緩緩向後退去,再度盤在了地上,化成了一團圓乎乎的血影。

王孚晃了晃手中的霹靂神座,重新召喚出那青蓮之後,那血魔再度感受到了生靈之氣,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又向著兩人沖來。然而這一次,王孚身前的青蓮卻越變越大,不僅擋住了那血魔的撲擊,甚至調轉了上下,自上而下緩緩地壓去。那血魔吱吱亂叫不停,猛力向上掙紮,卻始終掙不脫那青蓮的重壓,一點點被壓向地面。

直到青蓮將那血魔完全壓到了地面之上,王孚才低下身,將那朵青蓮緊緊捏在了手心之中,隨後手掌一揮,重新現出那木瓶,把包裹著血魔的青蓮重新塞了進去。那青蓮此前明明化作了鬥大,但塞入不過拇指粗細的瓶口時,卻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

“如此,卓宗主可信了麽?”王孚將木瓶重新收起,對著卓以寧微笑道。此刻旁邊的那七名長老也收起了日月玄光鑒。方才只是布置一道禁制,並非苦苦抵擋噴湧的血海,所以他們倒是神色自如,沒有半點疲累之態。

而張羽雖然表情鎮定,卻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這短短片刻功夫間,自己的背後已經被汗打濕了一片。

“看來……此事確實可行。只是這日月玄光鑒……”卓以寧望了望張羽,面上表情復雜。

“弟子雖不知是否能成功,但情願一試!”

卓以寧長嘆一聲,點了點頭:“王孚,你便現在我峨嵋派休息數日,待我看看張羽的資質,是否能夠修成這日月玄光鑒吧。張羽,你跟我來!”

說完,便領著張羽向著太陰閣走去,而王孚則自有門下弟子前來引出,安頓下來休息等待。

到了太陰閣之中張羽修行的房間裏,卓以寧讓他坐下,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張羽,你確實勇氣可嘉,值得贊許。但關於那日月玄光鑒,你卻還有所不知。”

張羽早在太陽殿內,便看出了卓以寧當時欲言又止,有些話未曾說出:“還望師尊教導。”

“唉……”卓以寧嘆了口氣:“這日月玄光鑒,是我宗的最高法術。尋常弟子,都要循序漸進,一路修煉下來,一邊積累道行,一邊修習其余法術,才能由師尊判斷是否能夠將其傳授。你可知這是為何?”

張羽想了想:“難道不是因為這日月玄光鑒太過精深,若是道行不夠,便無法修習麽?”

卓以寧搖了搖頭:“不能簡單地這麽說。事實上,日月玄光鑒的修行,倒是沒那麽艱深,但這法術與其余不同,無論道行的深淺,元氣靈機凝練程度的高下,要修習都沒有任何門檻。”

卓以寧的答案確實讓張羽訝然一愣,與他原來心中所想截然不同:“沒有門檻?”

卓以寧點頭:“是啊,沒有門檻,或者換句話說,門檻在門內。”

見張羽一臉茫然的樣子,卓以寧繼續解釋道:“本派的所有道法,或者說,幾乎天下的所有道法,能否練成都與修習者本身的資質、道行的深淺有關。若是資質不夠,或是道行不足,那麽便不得其門而入。然而日月玄光鑒卻與眾不同,只要凝練出了元氣靈機,那麽便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修習。但是否能成功,看的卻不是入門,而是最終功成的那一刻。”

“天地有日月陰陽,人體內同樣存在著陰氣與陽氣。我們峨嵋派的功法在采集了天地的靈氣之後,便是將其引入體內,化作陰陽二氣。這一節我在傳你心法之時你便已經知道了。”

張羽點了點頭,聽見卓以寧繼續道:“日月玄光鑒,便是抽取出體內的陰陽兩極之氣,將其淬煉成一面明鏡,與肉身合二為一,鏡便是身,身便是鏡。一旦淬煉完成之後,明鏡便同時灌注著被壓縮到了極致的陰陽之氣,可外放攻敵,可回收護體。所以,只要體內凝練出了元氣靈機,哪怕只是築基初成也足以將這陰陽之氣凝聚成日月玄光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