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八臂環千面 茗香雨天花(第3/4頁)

就在這時卻出了一點小意外!空中那八臂大日如來像一只手朝外下方略略傾斜伸出,掌心托的是紫砂壺,壺嘴也朝指尖向外,整個壺身也有一個向下傾斜的角度。大概活佛也沒想到——這壺裏還居然真泡了滿滿一壺茶!本來儀仗法器只是做個樣子,誰能真正泡壺茶端上去?可風君子就這麽幹了。

這茶壺出現在半空金手中,壺嘴往下一斜,細細的一線壺水就倒了出來,從空中瀉下,正是冬天泉水泡的綠雪茶。眾人愣住了!本來活佛做法把茶水收回去也行,但那樣就顯的做作尷尬了。演法講究的就是自然,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變化。此時就見守正的袍袖一甩,就像早就準備好一樣輕輕的喝了一聲:“化!”

就見方正峰頂上有一陣如輕霧般的絲雨飛落,每個人都聞到了清新的茶香氣息,這氣息不濃烈卻悠遠,讓人感覺神清氣爽久久回味其間,正是綠雪神茶的余韻。紫砂壺裏只是灑落了少許茶水,守正真人一揮袍袖居然能夠化作一片茶雨,讓這方正峰上幾乎每個人都像品到了這壺茶一樣。這手“物化”的功夫已入玄妙之境。俗話說“出神入化”,用在丹道境界中,也只有出神之後才能入化。守正真人雖然沒有顯露陽神,這一揮袍袖就已經說明他的境界至少在“陽神洞天”之上。

茶香霧雨散去,天空又恢復一片清明空靈,葛舉吉贊活佛已經收了金身法相。那六件法器當然又回到了台上六名護法弟子手中,阿遊這回把茶壺給抓穩了。方正峰上寂靜無聲,無人喝彩也無人鼓掌,並不是人們不敬佩兩位高人,而是此時的喝彩與掌聲已經顯的多余。一片寂靜中就聽台上當啷一聲,原來是黑如意突然又出現回到果果手中,果果一把沒抓穩掉到地上。她吐了吐舌頭又一彎腰揀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中。

風君子的“護法仙童”居然把法器掉到了地上,這也夠丟人的!幸虧阿遊沒把茶壺給摔了,要不然活佛與風君子都算出洋相。但眾人見果果那純真可愛的樣子,倒不覺得她有什麽丟人,反而紛紛微笑。也有人笑出聲來,一時之間肅靜的會場氣氛又恢復了幾分熱鬧。

和曦真人此時又來到台上,施禮抱拳之後朗聲道:“兩位前輩高人演法,境界超絕!自古仙佛飄渺,弟子常存疑道、疑法之心,今日此疑可消也!我等得此機緣窺天機一隅,善結精進、無畏修行之心。”和曦這回說話倒很簡短,以守正真人和葛舉吉贊活佛的身份也用不著他多做誇贊。

幾句話一過渡,立刻就到了正題:“前日善結大會上,忘情公子風君與海南掌門七葉定下了論道鬥法之約,為本次演法第三場盛會。”和曦還想再多說幾句,卻知趣的發現眾人的目光都已經盯向了七葉與風君子,立刻直截了當道:“請忘情公子前輩與七葉掌門出場。”

剛剛見識了守正與活佛那接近於仙佛的神功修為,人們對風君子與七葉之間的論道與鬥法自然是無比期待。守正與活佛的演法雖然神妙無比,但那僅是一種點化般的演示,彼此之間並無直接的開口交流也不是真正的以法相鬥。以他們的身份當然不可能針鋒相對,可是風君子與七葉之間就不一樣了,兩日前就已經說好了既動口又動手,這才是真正吸引人的壓軸大戲。

見和曦真人邀請兩人出場,風君子作為前輩理應先答話,他坐在那裏擺手道:“論道不分高下,也不必起身入場,我與七葉就坐而論之,聲聞全場足已。”

風君子的意思就是與七葉坐在原處不動論道,不必要兩個人都走到場中面對面的說話,那樣搞的像菜市場婦女吵架,反倒落了下乘。和曦也聽明白了,點頭道:“如此,公子與七葉就坐而論道,聲聞全場。”

和曦此時的稱呼變了,不叫七葉為掌門也不叫風君子為前輩,這稱呼的變化就說明論道已經開始。修行人“論道”的規矩是不分地位高下的,因為它不是“問道”,所以此時風君子與七葉的身份相等,和曦直呼其名並不是沒有禮貌,而是一種講究。

修行人的“論道”,如果沒有親眼見過,很容易被誤會為類似於世俗的“辯論”,其實完全不同!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論道的,當然你自己找個人切磋一番自稱是論道也可以,但天下修行人不會承認那是真正的論道。只有修為境界可作當世表率的人,之間關乎“道”的對問才稱之為論道。彼此的對問幾乎什麽都可以問,只有一句話不能問,那就是“何為道?”

論道論的就是道,為什麽偏偏就不能問什麽是道呢?那等於在逼對方給道下個定義,而實際上這不是言語能夠表達的,不答也不好,答了就是狂妄。所以有這麽一個限制。論道的規矩還有很多,在七葉與風君子論道前,各門尊長也向弟子詳細的做解釋,丹霞夫婦講給丹紫成聽的時候我也聽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