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君難奪志 江山豈勾牽(第3/5頁)

和曦:“先以欲勾牽,後令入佛智。我也明白!修行弟子大多要過這一關的,這就是眾人都要在世間行走,而不能一味枯坐空山的原因。但是用這種方式,門中其它知情弟子已經議論紛紛,尤其是在澤仁請求師父讓百合容身正一門之後。……這對於他將來在正一門中的威望非常不利。”

我看著和曦,眼神中也有疑問:“師兄,恐怕不僅僅如此簡單。有句不敬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和曦:“說出來聽聽看?”

“澤仁與百合在一起,你不放心。假如是守正前輩親自照顧和保護百合,你會不會擔心呢?”

和曦一怔:“師父他老人家何必親自做這些事?……真是師父,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又問:“海天谷是本打算收留百合的,假如是海天谷掌門譚三玄或者是下任掌門於蒼梧,你擔不擔心他們跟著百合學壞了?”

和曦:“那倒不必擔心。”

我又笑了:“這就叫‘事不關已多好談,關已則亂看不穿’。算了,今天我就直說吧。自古以來修行界弟子難尋,但更難尋找的是傳承宗門的掌門弟子。執掌一門繼承衣缽者,僅僅是本門道法境界高超是不夠的,僅僅是自身的品行修養超越旁人也是不夠的,這種人最重要的是有一種特殊的心性與氣質。……師兄你認為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特質?”

和曦一聽就明白了:“小師弟說的話我清楚,立衣缽傳人與傳道法與人的意義大不相同,那意味著將一門精髓繼往開來的責任都要交給這個人。你說的那種特質,就是一種心性堅定超然的領袖氣質,它甚至與一個人的性情、資質、悟性無關,很少有人能夠真正達到這個要求。這樣一種人不僅需要能隨世事而知變,有威望凝聚眾人之心,而且也要不受外邪侵擾而動搖本性根基。……比如海天谷,上代修行人中只有譚三玄一個,他的弟子雖多,卻只有於蒼梧一人有此特質,所以他早早就定下衣缽傳人。”

“師兄說的比我理解的還要透徹。其實我剛才只想到一點,做為一派掌門所領導的弟子中,有聰慧的有愚鈍的,有學好的也有學壞的,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都領入大道。但我只聽說過大派之中出了敗類弟子,但還沒有聽說何門何派收了什麽心術不正的弟子,掌門不僅沒有把他教好,反倒讓這個弟子勾搭壞了!你聽說過嗎?”我這番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比如人世間兒子不好,可能是父親教育的不夠。但如果父親本是個好人,卻被一個壞兒子教壞了,恐怕就不是不合格的父親那麽簡單了。

和曦:“你說的也是實話,能立一派之人心志堅定超然,有染化他人之氣質。只聽說把弟子教壞的,沒聽說弟子把掌門勾偏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一派恐怕也應該末落了。”這幾句話聽上去簡單,如果往復雜了說也可以引申到自古以來的神君帝王之道。讀史書常有末世之時奸小當道,讒言禍國的感慨,那也能說明一個問題——當朝者本就無帝王之才,也無君主氣象,江山葬送是合該如此。

此時我反問道:“那你還不明白守正前輩的意思嗎?”

和曦眼神一亮,緊接著神色一驚:“小師弟真是這麽認為的?難道師父如此看重澤仁那孩子?”

和曦是個明白人,我不需要把話說地太透。百合出身付接門下,很多善惡之間的道理恐怕沒有人真正教過她,但她良知未泯,發現付接惡行之後知道脫身而去,並將付接的惡行告訴了海天谷。這樣一位少女的心性與行為,恰在正邪之間,或者說亦正亦邪,卻有一顆向善的心。澤仁和她在一起,如果僅僅是不被她勾搭“邪”了不算什麽能耐,如果能將她感染“正”了才算一名合格的大道傳人。平時師長對弟子這一方面的特質並不能一眼看穿,總要先通過小事試探,對於澤仁來說,百合是一塊最好的試金石。

正一門守正真人門下和鋒、和曦兩位真人各有千秋,論修為也不相上下,在修行界並稱一時喻亮,傳位於誰守正真人也不好決斷。這兩個人分不出高下,恐怕就要從兩人的弟子中去比較了。我第一次進正一三山先後有澤東、澤平、澤名攔路,考的也許不是我,而是他們自己。後來在方正峰上守正真人也問我對此三人的評價,我卻特意提到了另外一人澤仁,沒想到守正也深以為然。現在守正布置給澤仁一個看似奇怪的任務,自然有考察的用意。我能想到而和曦沒想到,不是我見識更高,而是和曦身在其中沒有看穿。

話已說明,我也喝了一口茶,笑道:“既然師兄也明白了,我就不多說了,這畢竟是正一門中之事。”

和曦終於笑了:“如此,我就不麻煩你去找和古了,只有提醒澤仁那孩子好自為之了。……沒想到小師弟小小年紀,卻有這般見識!你是怎麽看明白的?我說的不是師父考驗澤仁,而是剛才你說的那番衣缽傳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