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在野稱妖異 臨朝呼仙尊(第4/5頁)

郝祝祥一哆嗦:“沒有,當時考慮不周忘了問。”

和鋒:“這用不著考慮,如果是你家孩子你就不會這麽想。……你們問都不問來歷就想迷倒這兩個小子,帶走這位仙童是不是?”

郝祝祥:“情況是這樣,不過我們也是好心,並未傷人……”

和鋒:“這位仙童誰都能看出來於人有益而無傷,在人群中根本無害。你們真要是好心勸戒,也應該對這個小蛇妖說話才是。”和鋒指了指場邊的阿遊。阿遊沖著他們一吐舌頭,這小子的舌尖很細,尖端還有一個細小的分岔。他雖然化為人形但修行未足,這下誰都看出他是個蛇妖了。

郝祝祥:“這,這我沒想那麽多,當時是寶杖師叔的主意。”

和鋒語氣一肅:“郝祝祥,我等修行悟道之人問答之間不該如此閃爍吞吐!我如此問你,也是尊重同道之意。在場的前輩高人有莫大神通,就算你不盡言也有辦法知道察知當日的實情。但此等神通,按律不能輕易使用,否則就是對海南派不敬……七葉掌門,你說是不是?”

七葉一直沒說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此時恨恨地說了一句:“我的臉面都讓你們這些不成器的弟子丟光了!……有什麽話還不快說清楚,難道還要和鋒真人一句一句問嗎?”

和鋒看了七葉一眼,居然施了一禮:“如此,多謝七葉掌門的胸襟通達了!”

我正不解其意,就聽和鋒接下來的話聲變了——變得低沉隱約有滾雷之威。聽著雖不響亮卻有耳膜嗡鳴感,就覺得靈台一陣恍動,我的感覺尚且如此,那幾個被和鋒問話的人感受可想而知。和鋒問道:“面對不傷己之人,在鬧市中施用迷仙散;面對師門同道尊長,掩飾惡行言多不實;面對前輩門下仙童,起歹心出手劫掠。你們知道都犯了什麽戒律嗎?寶杖為主,你等三人是脅從,但若在這個場合還要掩惡者,與寶杖同罪!”

那三人此刻幾乎是搶著同時回答:“寶杖說那孩子是仙人不留果花精,百年難遇的大補之物!正好拿下送給新掌門煉藥,我們也好多學幾手高深道法,可傲視同門。”

七葉斷喝一聲:“混帳東西!竟然背著我如此妄為。你們今日就滾出正一三山,回瓊崖絕谷中自封神通面壁三年!……和鋒師伯,我如此處置是否合適?”

和鋒:“海南掌門既然已經下令,也就如此了。他們三人只是脅從,這麽懲罰算相當。寶杖是首惡,且觸犯的不是哪一派的門規,而是天下修行人的共戒,當重懲!否則難以向風前輩與丹霞伉儷以及天下同道交代。”

聽到這裏我也忍不住的感慨!這件事看上去本來可大可小,阿遊與果果原是沒有背景和依靠的、山野通靈的蛇妖花精,如果不是恰巧被柳依依領了回來還真難知遭遇如何?如果海南派抓果果在鬧市中無人阻止,又如果此事沒有修行高人為她出頭,那麽果果現在的下場就難測了。寶杖也不會受到處罰,甚至會在七葉那裏得到好處。

市俗間的法律很難管得了這群人,所以紅塵內外必須有界限。在修行界內部,也必須共定嚴規。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就是人人要有守護法度的自覺責任與自省意識!

什麽是對錯、是非、善惡?什麽是為與不為?高僧法海曾經對我講過——知對而行就是善,知錯仍為就是惡。這句話看似簡單實則高深。因為他不是在講對錯的標準而是在講心性!每一個完整的人格自我,都有自己所認知的對錯,可能標準是不一樣的,但在每一種標準體系下都可以去談心性的善惡。比如兩軍交戰,奮勇殺敵者是英雄。叛國投敵者是敗類,不論是那一方,雖然雙方的立場完全相對。

行而下之,如何知對錯?這是萬年以來的一個永恒拷問!這種拷問入手時異常簡單——不願意別人對自己做的事,就不該對別人做,尤其是擁有超人的力量之後。這就是“已之不欲,勿施於人”,能夠自覺地進行這種拷問,那就是在修磨心性。那麽修行悟道,“道”又在何處?穿鑿之後才能體會!

再行而下之,如何去穿鑿?那就是落於實地的“修行”了!對於普通人有這麽一種情況——為惡利己只要不被揪出來就做,可能被揪出來就不做。比如自古官場,被查出來的都是萬人唾棄的貪官汙吏,沒查出來的都是人人逢迎的顯要尊貴,天壤之間只有一線之隔。修行就是要去掉這一線之隔,做回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做給別人去看。

一切回溯而上,做回本心只是一個出發點,然後才能真正去拷問對錯,修磨心性,感悟天道——其路修遠兮!

我也是個修行人,所行可能暗合於此,但對此還沒有自覺地證悟。今天鬧事之前風君子曾提到天下修行人對我的評語,而我當時想到“心中一個石野,世上一個石野,那個才是石野?”失神之間風君子說“嬰兒”的心境快到了,卻又沒有解釋。現在我恍然有所悟——所謂嬰兒的象征不就是從自發孕育走向自覺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