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結汙章台上 村野亂群心(第3/5頁)

情況緊急,我一把把她護在身前,伸展雙臂抱住她,把她的腦袋按住,將她整個人都貼到了墻上。現在看我和她的姿勢,她後背靠著墻,而前胸被我緊緊的擠住,就像一個流氓非禮少女,但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就覺得有很多東西像雨點一樣打在我的腦袋和後背上,如果我露出一點角度,曲靈就可能受傷。可憐我成了無數人練習丟磚頭的活靶子,這一場密集的火力攻擊持續了三分鐘左右。

曲靈一開始也嚇蒙了,當我抱住著她把她按到墻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是我。她剛問了一句:“石野,你壓這麽緊幹什麽?”隨後就聽見啪的一聲,有半塊磚頭打在耳側的墻上,嚇得她一縮頭躲到了我懷裏。她的身材高挑,有一米七零左右,我的鼻尖一直擦在額頭上,這個場景如果換在夜晚無人,簡直像一對男女在偷情,可是現在卻顯的萬分古怪。我開口警告她:“我護著你,你千萬別亂動,腿也並攏了,否則你會被砸傷的。”

曲靈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問了一句:“我沒事,你怎麽辦?”

“你別管我,你沒事我就沒事。”我說話的時候她的臉色漸漸白了,身體也在直發抖,因為她聽見了有東西打在我背後和兩側墻上發出的聲音。

達爾文說人是從動物進化來的,也許每個人心裏都潛藏著狂躁的獸性,一旦失控會做出自己平時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比如丟磚頭去打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旦這種情緒平靜下來,又會覺得很後怕很後悔,甚至覺得那不是自己做的。這種情緒失控多數時候是受群體感染的,這種難得的場面居然讓我遇到了。我也是在農村長大的,有時候很難理解那些平時看起來淳樸的鄉民會有如此狂燥失去理性的時候。

這是迄今為止我碰到的最好對付又最難對付的對手。以我的神通,空著手可以把他們所有人的脖子都扭斷了,但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對這些人開殺戒,我甚至沒法還手。只有盡量護著曲靈咬牙忍著。我這一沖出來反倒解了鄉政府的圍,吸引了所有“暴徒”的注意力。幾乎所有的飛行物都沖著我來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真正的暴徒,剛開始的時候狂熱的人跟著一起起哄,但是我一直毫無反應,漸漸的這種狂熱的心情冷靜下來,很多人也就主動停了手。有第一個人停手就有第二個人停手,漸漸的大多數人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的背影。只有幾個帶頭鬧事的還在丟東西砸我。

這時候我轉過身來,面對人群。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就聽身後的曲靈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她看見了我的後背。我並沒有沒受傷,要想讓我流血普通人拿著碎磚頭顯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韓紫英的切玉刀。但曲靈看不出來,我後背的衣服已經完全碎了,甚至連屁股蛋子的部位都露了出來。我背後沾滿了東西:雞蛋清混著雞蛋黃加雞蛋殼,粘著石頭的碎塊、菜幫子、蘿蔔纓子,五顏六色亂七八糟。冷一眼看上去絕對是血肉模糊,我的後腦勺也是,看上去簡直就是腦漿迸裂的風采。我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靠!居然還有三把鍋鏟和一把殺豬刀,連磨刀石都丟過來了。

曲靈發出一聲尖叫,我向前走了半步一側身正準備說幾句話,人群中又發出了幾個婦女的尖呼,有人在喊“大白天鬧鬼啦!”、“那不是人,是詐屍!”……緊接著呼拉一下,圍觀的人群如潮水般退走一大半。我真不明白,剛才還那麽激昂沖動的鄉民,怎麽一下子就散掉了?(徐公子注: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就知道了。)真是荒唐,繁昌鄉的群眾圍攻鄉政府的事件就這麽戲劇性的結束了。

別人散就散了,可是有一個人我可不能讓他跑掉。我早就注意他了,他就是第一個帶頭喊口號的人,也是第一個帶頭丟磚頭的人。更可惡的是,他手裏拿的不是棍棒,而是一把自制的三棱刺,這絕對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兇器!我一個滑步就到了他的身前,伸手就把他提起來扔了出去。他在空中劃了一道美妙的弧線,越過防暴警察組成的警戒線頭頂,落在了鄉政府的院子裏。我並沒有要傷他的意思,出手的輕重自已清楚,他不會被摔得怎樣。但是落地的時候,他已經嚇的暈了過去。

我如此一出手,剛才還沒跑的也在頃刻間嚇跑光了,那些防暴警察也沒有阻止。我走向鄉政府大院的時候,這些警察自動讓開了一條路,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魔鬼,甚至有人腿肚子都在發抖,沒有人敢接近我。這時只有曲靈哭喊著從後面跑上來,一把抱扶住我:“你堅持住。我馬上就叫救護車……”

……

後來我在古處長給我看的一份工作簡報中才了解到這一事件的始末,而這件事早已平息下去,連蕪城日報和蕪城電視台都沒有報道。那位王所長被撤職了,與李二柱媳婦有私情的治安警被開除了公職,該鄉的鄉長受到了黨內警告處分。至於鬧事的鄉民,總共有七人被判處了有期徒刑,有兩人逃到外地沒有抓回來。公安系統的簡報中沒有提到我的名字,只提到有一名公安幹警為了掩護同事而光榮負傷,這個人應該就是指我。我當時確實是坐救護車回去的,因為我也不想過於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