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質本照樸初 坐忘成櫻寧(第2/4頁)

我又問:“那這樣我要堅持多長時間?”

風君子:“誰也不知道,到了地步你自己就知道了。不過我可沒時間等太久,既然莊子他老人家在書裏說的很清楚了,我就給你十九天。”

風君子說了一大套,可我還是認為就是發呆。發呆就發呆吧,就這樣我踏上了每天子夜的“發呆”之旅。風君子告訴我姿勢隨便,可是如果我躺著,很難不睡著,如果我站兩個小時恐怕也夠戧,所以我只能坐。半夜裏同學都睡著了,我總不能坐在凳子上,那樣會把起夜的室友嚇著的,所以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床上盤膝而坐。怎麽盤膝而坐我不太清楚,只能回憶在武俠影視作品中那些“大俠”練功的姿勢,裝模作樣的盤坐在床上。

說起來容易一旦真做起來卻很困難,首先的難題並不是心念雜亂,而是我根本堅持不了兩個小時。還好我從小心眼實在,幾乎是第一天強撐著坐了兩個小時,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還一個勁打哈欠。為什麽?沒睡好唄!風君子看見了,只是淡淡的說松靜不自然才會覺得睡眠不足,放松入靜了就不會困了。

第三天我不僅困,而且覺得腰酸腿痛,風君子又說我不必總是僵坐,可以偶爾放松放松,一步步來。怎麽放松他讓我自己試,總之他什麽都不管。不過說來也怪,我漸漸發現中正端坐的姿勢看起來似乎很累,但是時間越長卻感覺越輕松。我不太習慣盤腿,把被子疊成方塊墊在屁股下面感覺就好多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並沒有感到什麽其他的變化。但是有兩點變化是不易查覺的,一是我的腰腿不酸了,二是我白天不困了。沒人對我解釋為什麽,我自己想腰腿不酸有可能是習慣了,鍛煉的結果。至於白天精神好了,那就是靜坐的影響了。我在靜坐時漸漸不再昏沉,變的很清醒,感覺也敏銳。耳中能聽見極細微的聲音,甚至是校園外很遠處公路上的汽車聲。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居然也在朦朧間看見宿舍裏的一切。當然這也許並不是什麽神通,因為我已經忘了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風君子說我生性純樸,沒有受過什麽汙染(我又不是蔬菜!),所以“心齋”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我在每天夜裏發呆的同時,白天也沒閑著,想辦法接近那三位“高人”。有些事情沒做之前覺得很困難,但是一旦去用心做了往往是水到渠成。

接近那位打太極的老爺子並不困難,我首先認識了風君子的小學班主任那個姓崔的老太太,每天早上混在一堆老頭老太裏面學太極。一堆老人家對我這個新來的“小孩”很好奇,也很熱心,紛紛你一招我一式的教我。我很快就能比比劃劃的跟得上節奏了。那位老爺子姓高,是個離休老幹部。由於我早就知道高老爺子與眾不同,所以打拳的時候我盡量站在他的身邊,漸漸發現了一點妙處:每當我站在高老爺子身後跟著他的動作去走的時候,會覺得很放松,很舒服,一招一式都有一種不由自主的力量在帶動,這比在學校做廣播體操的感覺好多了。至於風君子說的先天元氣,我還沒有好意思開口去問。

橋頭那位算命先生姓張,我後來叫他張先生。張先生很有意思,我每天中午假裝看熱鬧去看他算命,他也不管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後來混的臉熟了,偶爾沖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那意思好像在說:“你又來了啊?”

去了幾天我發現鳳凰橋頭這地方比較雜亂,每天都有人亂丟瓜皮果核一類的垃圾。而這位先生比較愛幹凈,我去的時候發現周圍都已經被仔細打掃一番,肯定是先生自己收拾的。於是每天早上打完太極拳,在張先生出來擺攤之前,我又多做了一件事情。我拿著教室裏的笤帚和噴壺過去,先將張先生的攤位附近仔細打掃幹凈,然後再灑上一層水(馬路邊的灰塵較重)。

這樣又過了幾天,我那天早上剛剛掃完地正在灑水,張先生已經背著家夥事過來了。往常他都沒有來的這麽早過,看見我在這裏灑水,張先生笑著說:“我說誰天天這麽好心,原來是你呀,謝謝了。”

中午我再過去的時候,張先生沒有說什麽,而是遞給我一個小馬紮,讓我坐在他身邊。就這樣我們混熟了,沒人的時候就在一起閑聊。張先生不問我為什麽天天過來看他算命,而是跟我侃天南海北的東西。他的見聞很淵博,相比之下我肚子裏的那點東西還趕不上他的一個零頭。聽他的淡吐應該是一個很有學問修養的人,我不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每天以擺攤算命為生?我問過他,他總是笑而不答。

至於面館老板娘,我與她結識的經過最的戲劇性。我在面館裏吃了一個星期的餛飩,可是與她除了點菜結帳之外的話說了還不到三句。而一個星期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