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鬥轉天搖,險中偶得爛漫(第2/3頁)

見此情景,心懷鬼胎的少年,頓時便不動聲色的觀察起周遭情況來。

正在這時,他忽看到台場上空,忽有人飄飛而起,渾身紅光籠罩,蕩蕩悠悠的停留在眾人頭頂的半空中。醒言凝目一瞧,看到那人正是兇犁長老。此時兇犁長老正籠罩在一團淡紅光影中,飄在暗赤夜空中,口裏歐歐作聲,正在用奇特的語言向地上的魔眾沉聲說話。

見到這樣情形,醒言頓時放下心來。雖然魔族長老語言難明,但顯然不是要跟他發難。

又過了片刻,那莊重宣講的黑袍天魔,忽然面色一松,然後猛的提高聲音,朝四下高呼了幾聲。隨著這幾聲大喝,一直靜靜聽講的魔怪妖靈,突然也迸發出一陣參差不齊的歡呼。歡呼聲中,一直留心左右的少年堂主,也跟著胡亂喊了兩聲。

“天魔長老剛才說了啥?”

正在醒言琢磨之時,就見那停留半空的黑袍長老,橫空飛過一段距離,飄然立到石場邊緣的一塊高大黑石碑上,背對著魔眾,風鼓袍袖,兩手伸向天空,仰面長嘯了數聲。在這猶如虎吼松濤的高嘯聲中,原本遮天蔽月的赤色夜雲,竟霎時間朝四面飛開;被魔洲雲霾遮住的海島夜空,重又顯現出本來的幽暗黑色。在亂雲四散中,卻有一片烏雲飛來,恰好遮住被魔火染成血色的夜月。這樣前後只不過眨眼功夫,原本火光明亮的魔神聚會之所,頓時便像被憑空罩下一口密不透光的鐵鍋,滿目光明的世界,頓成了黑暗之所。

“是不是要舉行什麽暗黑的儀式?”

在對天魔長老力操縱雲空的莫大神力咋舌之余,醒言也開始揣測起他這麽做的含意來。苦思之時,他不免便有些感慨,想著如果自己也能聽懂魔語,那該多好!

正在思索之時,卻發現已是風雲突變。原本漆黑一片的蒼穹,忽然間流光閃耀,火雨紛紛,竟開始綻放起無數五色絢爛的花火。

“哦,原來只是賞玩娛樂。”

放下心來,他便和幾個女孩兒一起,站在高台之中仰頭賞看這些璀璨的魔花焰火。

頭頂上,這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明麗彩焰,正在純凈如黑水晶的蒼穹中幻成形態各異的圖案,似花團,似火雨,或者什麽都不似,只是在黑色雲空中自由的翺翔流擊,相互碰撞,激蕩起漫天璀璨流麗的五彩光雨。

“綺麗哉!”

見到這滿天奇幻倏忽、往來莫測的神彩霞焰,一直心神緊張的少年全然放松下來,直看得目眩神馳,不停贊嘆這光影的神奇。立在他身旁的女孩兒,見到這樣神麗的美景,自然也看得如癡如迷。

又過了一陣,在一陣宛如電流霆擊的強烈明焰之後,漫天奔流的光雨忽又變得無比的溫柔,鮮亮赩然的彩光轉變成柔和的粉色淡紅。遙遠的高天,忽變成一條透明的河流,深窈的河床上緩慢流動著柔麗的霞波。淡彩如霧的光影中,又冉冉飄搖著千百朵迷離輕盈的粉紅水泡,不停的誕生、上浮,然後又幻滅無蹤。

仰首看著這樣爛漫飛天的花火,不知不覺醒言便已沉溺其中;心醉神迷之時,眾聲寂寂,萬籟俱默,仿佛身邊只剩下輕風吹衣的女孩兒,和自己一起在空曠無人的高台中,同看那花光的明滅。看得入神的少年,只覺得天旋地轉,渺渺冥冥,整個人都仿佛要離地而起,去飛到天上與那些焰靈一起流幻、生滅……在這樣飄飄渺渺之時,正是不知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天上的花火漸漸熄滅,整個流光溢彩的夜空重又變得平淡冷清。

當整個天空重歸寂靜之時,又有長風從海面吹來,將沉迷於魔焰花光的道門少年吹得神思俱清,重又清醒。

與他相似,當魔洲大會的焰光觀賞結束,那些來自荒山野澤的魔怪妖靈,大多還沉浸在方才那番動人心魄的絢爛之中。而瓊肜雪宜,還有那四瀆公主,更是一齊佇立在少年身邊,任夜風拂動裙裳,如癡如醉,久久無語。

等這樣如夢如幻的火花表演過去,這夜的魔洲大會便接近尾聲。剛才隱於暗中操縱魔焰的天魔長老,這時又現身出來,在森紅石台東南側的上空雙掌相擊,一聲大喝,然後那高台邊迷離的夜空中,便轟然出現數百個紡錘形的巨石,如一串珍珠般懸停在森紅台邊的高空中。

在虛空之中召喚出這樣奇特的巨石天路,那事必躬親的魔洲長老便和所有好客的主人一樣,滿面帶笑,在懸空石路的起步處謙恭的請各位客人前往各自的宿處。

當輪到醒言幾人走到巨石天路時,那笑意盎然的魔族長老,便聽到走到近前的少年低聲說道:

“兇犁前輩,見諒了。”

“唔?”

“兇犁前輩請勿見怪,晚輩其實只是尋常修仙慕道之客,實非魔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