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嫩蕊瓊苞,微綻亂雲深處(第3/3頁)

於是,醒言便在清溟引領下,往那座剛剛提及的積雲谷而去。那個小女娃兒,則一路小跑著顛顛跟在兩人身後。

到得積雲谷,才發現這處巨大的空谷中,到處湧動著乳白的霧氣,流轉卷動,繚繞蒸騰,遠遠望去,果然便似堆積了大片的雲朵。

醒言望了望,正準備擡腳進去,卻忽聽見道旁一間小竹屋中,正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

“喂!等一下!這位小兄弟還沒交造雲費呢。”

話音未落,便已從竹屋中轉出一人。

醒言聞言停步,轉眼看去,正見一位鶴發童顏、葛衣芒鞋的老頭兒,拿著一只半舊托盤正朝他走來。

不管少年詫異,清溟道人見那老頭兒過來,趕緊迎了上去,從袖中掏出十幾文錢,叮叮當當落在那只沾滿綠銹的銅盤裏。

等銅錢完全定住,那老頭兒拿眼略略數過,然後便抖動著粉刷般濃密的白眉,滿意的說道:

“數目正好。你們可以進去了。”

醒言正不明所以,卻被心性方正的清溟一把拉過,認真說道:

“這次入谷錢費,先從我弘法殿中出;回頭再跟你四海堂結算。我們先走吧。”

經過這笑呵呵的老頭兒身旁,那個小女娃兒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便停下來仰臉問道:

“老爺爺,瓊肜進去,哥哥要幫交多少錢啊?”

“呃……”

這俗家打扮的老頭兒,剛才只顧收錢,倒真沒注意這小女孩兒的樣貌。經她一問,才記得低眉俯眼打量她一番,然後又擡手比了比,才道:

“你嘛……兒童免費。”

說著他便從銅盤裏撥拉出幾個銅子兒,彎腰遞到少女手中,說道:

“小孩子不要錢。這幾文錢,就還給你買糖吃了。”

“噢。”

聽得老頭這話,瓊肜小嘴兒立時嘟了起來,侮著臉兒悻悻走了進去。

“那老者是什麽人?”

走出十數步,醒言忍不住問清溟。

“你說那守谷老頭兒?據說他也是我們上清宮的道士,道號飛陽。只是有些奇怪,咱上清近五六輩裏,都沒有飛、陽二字;而自取道號,又只有觀天閣中的老前輩才可以。這飛陽老漢,一直說這谷中雲氣,是他每夜作法積得,因此誰要進谷使用,都要付給他幾文辛苦錢才行——其實掌門師尊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過反正他也上了年紀,就權當養老吧。”

“哦,原來如此。”

醒言倒覺得這飛陽老頭挺有趣。

閑言略過;且說等少年入得積雲谷中,有清溟在旁指點,又能放心大膽的試煉,不到半天功夫,醒言禦劍飛行之術便大有進步;尤其在操控靈劍方面,又有了更多心得。

經得清溟指點,醒言才知道,這禦劍飛行的姿勢可以有許多種,最基本的,就是踏劍而飛。若功力精進後,又可不拘形態,坐臥皆可。

另外,讓少年印象頗深的一點是,據清溟道人說,這禦劍飛行最難之處,便是“靜極”、“動極”兩個極端境界。靜極,便是禦劍懸停空中,如立平地;動極,便是瞬息千裏,朝南溟而夕北海,億萬裏之遙旦夕可至。

清溟說,無論靜極動極,都是人劍合一的無上境界。

說到這裏,清溟道人便滿含敬佩的跟少年贊嘆道:

“醒言你上次也看到,我上清掌門師尊,禦劍之術已漸臻靜極的境地!”

自打這日之後,醒言又費了二三十文錢,入積雲谷練習得幾次,最後,他終於能比較熟練的掌握禦劍之術。自此以後,若非與瓊肜等人同行,少年上下千鳥崖時便總是飛劍往來。

只不過,經得積雲谷中按部就班的練習之後,信心百倍的少年,卻反而沒能再像第一次嘗試那樣,在高天雲空中迅疾的穿梭。眼前這說高不高的千鳥崖,對他來說目前也只能堪堪一次飛到。

這怪現象,讓醒言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實踐的次數多了之後,他已經積累了不少有用的經驗心得。比如,每次禦劍飛行前,都要檢查一下隨身貴重物品,特別要記得紮好錢囊——這可是他損失了數十文錢後得來的寶貴經驗!

在少年這樣勤奮不輟的道法修行中,千鳥崖上的時光便如流水般悠然逝去。下得幾場秋雨後,羅浮山中的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清涼。

漸漸的,當在下山山道上碰到越來越多袍服各異的道人後,醒言才意識到,今年原始天尊誕辰那天的道門盛典“嘉元會”,再過十多天就要在羅浮山上清宮舉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