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卷蘊丹霞,浣盡愁思塵慮(第2/3頁)

“既然如此,那俺便可想個法兒,讓自個兒在那施術之時,現出點什麽光明氣象來,顯得正氣十足——那便不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了!”

只可惜,這想法雖好,但一番搜腸刮肚之後卻發現,這法子真要實施起來,卻也並不容易。

這不,醒言立馬便想到,自己僅會的幾個法術之中,那“瞬水訣”的法咒,倒是可以讓自己全身發光。但很不幸的是,當他在這山地上發動起瞬水訣之後,全身上下倒是應聲騰起了一層光輝,在這濃密樹蔭裏看得也甚是分明——

可惜的是,他身上這層青幽幽的黯黯光華,卻實在算不得什麽光明堂皇的景象;若是再配合上一聲淒涼無比的慘叫……那非但不能起到掩飾效果,反而還讓人更加生疑!

“唔,那就等有了空閑,去那飛雲頂上的藏經閣走一遭,看看那兒有沒啥讓人渾身冒金光、一看就是正氣凜然的法術經咒!”

拿定主意之後,少年的腳步又變得輕快起來,往那千鳥崖一路悠然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中,讓醒言有些出乎意外的是,他無意中收留下的這個寇雪宜寇姑娘,倒是給他和瓊肜帶來不少便利。

以前,每到餐時,醒言還要帶著瓊肜,去那同在抱霞峰上的弘法殿中覓食。但自從寇雪宜來了之後,這三人便只去那兒吃了四五次,便不再去了。

因為大約兩三天後,寇雪宜跟醒言告說道,她不太習慣在這許多生人面前進食。

因而,她便央醒言去那弘法殿的食廚之中,討來必要的鍋碗瓢勺,還有那米面菜蔬,然後她便在這四海堂中,舉火升灶,就著那方不知哪位前任堂主留下的小小石灶,開始給這四海堂中一眾人等,烹煮那一日三餐的食物。

但實際上,在四海堂中占得多數的這倆女眷,基本上只吃那瓊肜小女娃兒,每日不知從哪兒拾掇來的鮮美果實;這灶間烹煮之物,大多都進了這位四海堂主的肚腹。

雖然,醒言也曾勸寇雪宜不必如此辛苦,但每每她只是淡然一笑,稱她當日許下為奴為婢之願,這些便都是她應該做的。

說此話時,寇雪宜那張如霜賽雪的面龐上,便現出一種連男子也少見的堅韌不回的神色。伴著它的,還有那一抹似乎永遠也消不去的愁顏。

瞧她這副神色,勸過幾次之後,醒言也就沒再堅持。只是這麽一來,卻擾碎了不少上清宮年輕弟子的清夢:

在雪宜到來之後,便常有那其他峰上的年輕弟子,不畏那風吹日曬、跋山涉水之苦,巴巴的趕來這抱霞峰弘法殿中用食!

又過得幾天,這一日,永遠不知疲憊的小瓊肜,又扯著她的雪宜大姐姐,結伴去那山中摘花覓果。這兩個女孩兒一走,便顯得這四海堂中,一時間清靜非常。

得了這陣空閑,醒言便在那袖雲亭中,誦讀經書。在看過半卷經書之後,覺著有些倦怠,便展目眺望對面山岑間那道潺潺不絕的流瀑,舒緩一下精神。

袖雲亭飛挑的亭頂,遮住了這夏日的陽光。不時有些微黃的葉茸,從亭畔樹木的枝頭飄落,隨著山風悠然而下,散落在少年面前鋪開的經卷上。

又出了一會兒神,醒言忽的想起來,反正現在也是無事,何不趁此去訪那飛雲頂上的藏經閣中?也好瞧瞧有沒有合適的法咒,可以來遮掩自己這疑似噬魂的煉化之術。

想到這裏,他便束好面前的卷軸,略拾掇拾掇道服,便朝那飛雲頂迤邐而去。

上清宮天一藏經閣,坐落在羅浮山飛雲頂上清觀之側,與後山的觀天閣遙相呼應。但與觀天閣那巍巍入雲的參天氣魄相比,這藏經閣從外面來看,並不十分顯眼,只是一座三層高的石樓。石樓閣頂,俱覆青瓦。

天一閣如此材質,正宜防火。而這藏經閣“天一”之名,也是取自那“天一生水”的說法,喻指克制火患。這“天一生水”是何來歷,在瓊肜來那千鳥崖之前,醒言無事之時,倒也曾經做過考證。只不過,最遠也只曉得那前朝大儒鄭玄曾說過:“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再往前,便湮沒不可考了。

現在,遠遠望過去,這天一藏經閣青灰相間,造型質樸,外表頗為古舊。只有那閣頂四角彎翹的飛檐,才讓它顯出幾分靈氣。

到得這藏經閣門口,那守門的弟子卻似乎不太認識他。只有在醒言出示了那塊四海堂堂主令牌之後,那守門弟子才告了聲罪,恭敬的請他入內。

待來到藏經閣裏面,醒言才發現,這間從外面看起來並不起眼的藏經閣,內裏卻頗為寬綽廣大。一排排的檀木書架,在平整的水磨石地上整齊的排列著,架間則疊摞著一卷卷的經冊。

在經架間略略逡巡了一圈之後,少年便有些奇怪的發現,這整間樓室裏,除了自己之外,便是幾位看守藏經閣的道人。除此之外,這諾大的藏經閣中,便沒什麽上清弟子在翻看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