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瞳(第2/3頁)

劉老爺罵道:“你害我女兒名節清白,還想活命?!道士,你快快收了這無恥妖物!”

我見這妖怪天真無邪,心生憐憫,存心想保他性命,便道:“天道有章可循,如果他真沒做過壞事,我殺死他會造成殺孽。而且你家女兒……還是可以回來嫁給周韶的。今天這事鬧出來,劉婉姑娘和周韶都很難說親了,不如就此作罷,兩人繼續成親。我來好好管教此妖,讓他將功折過。”

除周韶外,大家都不依,就連白琯也不贊同。

我只好說:“我怕胡亂殺了他,惹西山眾妖動怒,若一起找上門來,群蟻噬象,我怕自己無能為力。”

周老爺子立刻依了,劉老爺雖不願,卻無可奈何。

月瞳松了口氣,撲入我懷裏歡喜叫恩公。我從小到大,喜歡動物到發癡,一直都試圖讓師父給我養仙寵,或者收個有皮毛的可愛師弟師妹,可是,我沒動物緣,無論是嫦娥家月兔,楊戩家哮天,南極仙翁家神鹿,元始天尊的白鷺,觀音娘娘的金魚,就連福壽老人的烏龜都討厭我,只要略微靠近,他們就逃。樂青待我雖好,卻也保持距離,不肯讓我摸他皮毛。

這頭傻乎乎的貓妖是有生以來肯親近我的第一頭動物。

我好感動。

我讓月瞳帶路去西山,將劉婉姑娘放出來,了結此事。

月瞳的家在隱蔽陰暗的懸崖地下,幽暗無光。

濃濃血腥味迎面而來。

我心生不妙,點起三味真火,率先沖進洞內。

恐怖的景象映入眼簾,讓我們震驚了。

鮮血四濺,已經凝固發黑,劉婉被砍成幾截,慘死在地上,美麗的容顏變得扭曲,腹上腸穿肚爛,露出的腸子和鮮肉還被野獸噬咬,吃去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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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似乎都害怕妖怪。

自進入暗無天日的西山初始,劉老爺就一直瑟瑟縮縮躲在周老爺子背後,兩個腳都快抖成篩子,待見到洞內慘狀,嚇得兩眼一白,暈死過去,他帶來的三十多個仆役立刻連滾帶爬,慘叫著逃了大半,剩下幾個膽大的給他掐人中。就連周老爺子也臉色發青,很不好看。

大部分天界仙女為矜持,平常見了血都要暈一下。但關鍵時刻,持刀仗劍上戰場面不改色,我也曾在仙魔大戰時去戰場幫忙補魂救人,死人見過不少,這種情形雖覺惡心,卻不害怕,很快鎮靜下來。

“喵嗚!”月瞳他慘叫一聲,尾巴上的毛根根炸起,飛快撲向屍塊,傷心難過地問:“怎麽會這樣?!”

我質問月瞳:“究竟是怎麽回事?”

劉婉姑娘才貌雙全,應是月老千挑萬選,給周韶命安排的姻緣,不應如此短壽,此事大有蹊蹺。

我湊上前,捏著鼻子,用帕子隔著,細細翻看屍身傷口,見已完全僵硬,大塊屍斑也已凝固。若《洗冤錄》中記載無誤,應是死了十個時辰以上,傷口是一擊斃命,被砍下頭顱,空氣中還隱隱藏著魔氣。

月瞳還在“喵嗚喵嗚”哀嚎不已,活像上個月在大街上為自家愛妾出殯的大情聖一般,聽得讓人耳朵難受。他從血泊翻出一個破碎的黃金碎片,可憐兮兮地捧著問我:“不知哪裏來的賊人,把我鎮在門口的琉璃八寶黃金塔給弄破了,這讓我如何向幹娘交代?她會打我的。”

我這才發現,他從頭到尾,對劉婉屍身都漠不關心,仿佛只當家裏宰了頭豬,把豬血弄倒滿地,肮臟屋子,惹得不喜罷了。他唯獨擔心的是自己家遭賊了,東翻西找,從魚幹翻到寶石、骨頭等等,見寶貝安然無恙,又抱著黃金塔發愁。

這番沒心沒肺的做派,能把人活活氣死。

周韶見美人逝世,哀嚎了一場。白琯是好奇寶寶,到處東摸西看。我覺得這場合兒童不宜,便一手抓一個踹出洞外,繼續審問月瞳,嚴厲告誡他:“若不說實話,此女之死,與你脫不了幹系,你若再說謊,會被天雷劈死。”

月瞳迷惘地擡起頭,異色雙瞳在暗處擴大,變成滾圓,更加媚人。他問:“幹娘說,妖怪修道不能殺人,殺人過多會被雷劈,我除了偷東西外,從未殺人,還被人弄臟房子,為什麽要被劈?”

我說:“她死在你家裏,你憑什麽說和你沒幹系?”

月瞳抓抓腦袋,哀怨看一眼黃金塔說:“我抓這女人回來後,用鎖鏈綁在墻角,好言好語吩咐她老實呆著,過兩天就放回去,還放了能吃好幾天的水果和清水,連裝滿幹凈沙子的夜壺都準備好了,體貼得不能再體貼了吧?她卻不太聽話,哭哭啼啼要回去,我沒辦法,便問幹娘借了琉璃八寶塔,運風雷陣封住整個洞窟。”

“風雷陣?”我吃驚了,這是妖族的高等法術,風為陷阱,雷是壁障,建成錯綜復雜的迷宮,是專門用來封閉重要場所的利器。就算我天界的力量全部恢復,強破也要花上一天一夜,可是劉婉被抓到現在,不過十七八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