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尋太歲 五具屍體

江南葉仍綠,塞北風已寒,殘橋斷,雲淡落雪天。

茫茫望不盡,落日襯炊煙,松柏畫,草枯待明年。

這裏是九州之北,穿越數個小國後所到達的盡頭之處,是這江湖上最北的國度,北國,北方天都。

由於此地一年內有多半年的光景都被白雪覆蓋,所以古時有文人也稱此地為‘雪國’,北國地處寒冷地帶,過了北國再往北,便到了連那修真者都不願輕易前往的‘極北苦寒之地’。

相傳在那裏,鵝毛大雪可以連著下一個整季,嚴寒之下,萬物皆備冰封,如果有人誤入,稍有不慎便會被凍成冰雕雪繪,埋在雪中不知何年方能重見天日,所以,在古時的人們也將那裏視為沒有明確界限的一處密境,當年的鬥米觀行笑便是在那裏悟道,之後又在北國結緣。

話說在擊敗了連康陽後,世生等人隔日便又告別了諸位孔雀寨的兄弟們,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北國,那裏是世生和紙鳶的故鄉,雖然兩人的童年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一個王侯小姐,一個山中的乞兒,不過對於這個故鄉的風景,兩人所見確是一般無二。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只有‘冷’,那種透徹心扉令人絕望的寒冷是世生童年揮之不去的夢魘。

如今一行人行的很快,自打世生下山入世開始,十多年沒有回來過,他本以為對此處的印象已經模糊,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他發現,這條路同記憶中的路沒甚區別,甚至途徑某一不起眼的山峰,或者擼過某一顆粗大的歪脖子樹,世生都記得很輕,當年的他走的就是這條路,翻過那座山,還在那棵樹下休息過。

當年的世生身體瘦弱,饑腸轆轆的站在山上,坐在樹下,目光迷茫遠眺南方,那個未知的世界對孤獨的他來也許只是個更容易填飽肚子的所在,那裏應該有他想要的希望。而十多年後,世生原路返回,走過那山路過那樹,世生似乎在這些存於記憶角落內的環境中找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恍然間生命已經過了將近一半,曾經的青澀早已不再,而熟悉又陌生的故鄉,這一次等待著他的,又會是怎樣的安排?

人的一生,當真是個圓圈,不管走多遠,最後還是要回到最初的地方的。就像落葉,不管生長曾令它多接近天空,到最後卻仍會飄零歸根。

人就像那樹葉,不管生長出的脈絡如何復雜,但仍難逃一生飄零於風。

等過了那座山頭,一條快要凍結了的河流出現,夕陽落下,白雪薄冰被余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立在了河畔,身披著貂皮披風的小白已經被凍的小臉通紅,生長在南方的她何時遇過這種寒冷?只見她當時不停的揉著小手,向手裏呵些暖暖的白色水汽:“真的越來越冷了,你們看這河,紙鳶姐你曾說過,冬天這河水便會凍實,那河裏的魚兒豈不是也都要死了麽?”

同樣披著遮風黑貂的紙鳶聽到了他的話後笑了笑,然後說道:“傻丫頭,就算冰凍的再厚,但冰面之下,仍會有水流通,老天爺哪能趕盡殺絕呢……啊對了,你們看,就是這條河,再往上幾十裏就到了北國啦。”

說罷,紙鳶伸手朝河的上遊指去,透過那河岸的枯樹縫隙,遠遠的果然能瞧見零星炊煙升起,那是北國周邊的牧民們居住的地方,眼見著已經到了北國地界,眾人心頭為之一振,雖然劉伯倫他們身具精神之力不懼寒冷,但這樣的天兒,誰不想盡快找個落腳之所,然後圍著火爐舒舒服服的喝口熱酒呢?

於是,他們便加快了速度,沿河而上趕在了日頭落山之前來到了北國的城中,十幾年過去,這座城早已易主多年,曾經屠城的慘劇沒留下任何痕跡,衣著臃腫表情麻木的百姓們還是如同往日般的討生活,世生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後,心中感慨道:師父,如今咱們又回來啦。

城門口,那些守城的士兵們也因這寒冷而無精打采,此番前來,為了不引人耳目,眾人喬裝成了賣藝的把式團,城門口交了些散碎銀錢之後很容易就入了城內。

進城的時候紙鳶下意識的用披風遮住了臉,雖然時隔多年,但她仍有些顧及自己曾經的身份,雖然她沒提,但大家都能感覺得到,因為那是她的心結。而入城之後天色已晚,眾人先要找個客棧落腳,北國雖冷,但好在五臟俱全,沿著這條街沒多遠便發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幹凈的客棧,不過等眾人走過去的時候卻瞧見了一件稀罕事兒。

天色已暗,在客棧的門口,只見一名上身赤膊只著了一件單褲的漢子盤坐在雪地之上,那漢子光著頭,滿臉的愁容,搖著腦袋最裏面不住的念叨著什麽,而在見到眾人走來的時候,那漢子先是一愣,隨後倆眼直冒精光,竟歡天喜地的跑了過來,朝著那劉伯倫和李寒山雙手合十施禮道:“阿彌陀佛,劉大俠李大俠,你們可算來了!小僧在此恭候諸位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