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處去 深入地獄(第3/4頁)

“聖君大人,莫要這樣,我承受不起啊!”

這是阿喜醒來之後對它說的第一句話,當時鐘聖君剛揉好了兩件衣服,見阿喜醒了,便端來了特質的藥茶為它服用,見阿喜說出這話,鐘聖君笑了:“你這家夥平時不苟言笑,想不到還挺古板,跟了我這麽久還不知道我是什麽鬼?我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下受傷麽?我是那種沒良心的老板麽?我是……唉,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阿喜驚道。

鐘聖君當時滿臉歉意的蹲在它的身前,表情十分的悲傷,只見它一邊抓著阿喜的手,一邊自責的說道:“都是因為我的大意才讓你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我……我算什麽聖君,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

那一刻,阿喜心中沒緣由的出現了一股陌生的暖流,那暖流讓它眼中一痛,鐘聖君驚呼道:“你的眼睛怎麽流血了?”

一般來說,鬼是不會流淚的,極度悲傷的時候,只會流出鬼血。

但當時的阿喜的血淚卻並不是因為悲傷,盡管用盡全力去壓抑,但仍抽泣了起來,看得鐘聖君有些不知所措,阿喜擦了把眼睛,望著眼前的鐘聖君,然後對著它說道:“大人,我身份卑賤,您有何苦對我這麽好?”

“什麽卑不卑賤的。”鐘聖君微笑著對阿喜說道:“別把陽間的那一套搬到這裏,起碼在我這裏你是自由的,我從沒把你當作下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明白麽?”

你是自由的。

對她來說,這句陌生的話,讓阿喜的心突然裂開了似的疼痛,更勾起了它生前那段遙遠的深處記憶。

其實在陽間時,每當阿喜害怕的時候心裏都會下意識的回想起那段記憶。在那記憶中它還不是奴隸,阿媽牽著她的小手,誠心向部落的神名祈禱,阿媽對她說,神明是自然中最真誠的風,它無處不在,它會指引我們心中的方向,我們的族人相信神明,我們也是神明的子民,終有一日會像神明一樣放牧在最遼闊的牧場,因為我們從出生開始,便是自由的。

那記憶之所以沒有消散,正是因為這潛藏在心中的神支撐著阿喜,讓她走過了如同噩夢般的童年。特殊的奴隸經歷讓它早就忘記了如何哭泣,每一次被辱罵毆打,每一次被虐待懲罰,深夜時分,弱小的身影都只能蜷縮在角落向心中的神明祈禱,慢慢的,心中抽象的神明同阿媽的樣子融合在了一起,讓幼小的她暫時忘記了傷痛,第二天再次強撐出笑容。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從生到死都是如此。

它本以為所謂的‘自由’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傳說,本是遙不可及的東西。

但在那天,它第一次這般的渴望自由。

“你眼裏的血怎麽越流越多了?我說錯什麽話了麽?”鐘聖君有些手足無措的問道。

而阿喜當時搖了搖頭,擦幹了血跡後,強撐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它終於笑了,那笑容發自真心。

“不,您沒說錯,我,很感激您。”

就這樣,阿喜對鐘聖君第一次產生了改觀,它發現,這個‘愚笨’且好騙的鐘聖君身上,其實有著陰間之內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它的心,如同太陽一般明亮耀眼,讓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尊敬。

鐘聖君就是這樣的鬼。阿喜臉上的笑容開始越來越多,同時慢慢的也加入了鐘聖君的‘胡鬧’之中,雖然在平時仍是那一副板著的臉,但在潛意識中,阿喜已經越來越依賴鐘聖君,甚至對其出現了一絲異樣的情感。

那是它最快樂的時光,但快樂總是很短暫。

因為太陽落山之後,黑暗就會出現,鐘聖君的體內還隱藏著一個邪惡的兇魂,那就是陰長生,也是阿喜的噩夢。

陰長生的恐怖,是阿喜不敢反抗的,這個傳說中的仙人,每次醒來,為了修補自己的神識,都要吃掉大量的鬼魂,那些鬼魂的痛苦嚎叫之聲,讓阿喜覺得自己如同螻蟻一般,陰長生的陰謀,阿喜自然明白,但它不敢告訴任何人,包括鐘聖君。

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同一個身體,兩個天差地別的靈魂,阿喜就在光明和黑暗中度過,它本想一直這樣下去,每一次時長半年的歡愉成了它唯一的動力,直到數十天前。

因為世生或者命運的關系,導致了陰長生提前醒來,外加上陽間妖星現世,導致了陰長生多年的陰謀即將得逞。

它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將陰間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因為神格墮落,所以此時的陰長生心中充滿了對權力的貪念,如今它的神識已經恢復了大半,所以當他再次掌權之後,自然不會再滿足於半年的蟄伏,到時候它定會想方設法吞噬鐘聖君的靈魂,以鬼神的身份再次君臨死亡世界。

阿喜身為陰長生的仆人,自然無法阻止此事的發生,但它實在不能接受鐘聖君消失的結局,所以,在這一次,它終於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