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許傳心 夢回摧心

“李大哥,你怎麽還在睡覺啊。”

約莫一年之前,那是個夏天,天唄兒藍,陽光灑下水間山上一片翠綠,鳥兒在樹梢上喳喳山下溪水匯聚成河流,嘩啦啦流淌的河流之中,偶爾有魚兒越出水面,在這樣的好天氣裏,孔雀寨的女人們將臟衣服拿到溪流之中打洗,那段日子十分的平靜,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山水之間輕柔的歌聲傳出,如同畫卷般美麗。

而就在這寧靜祥和的氣氛下,就在那些洗衣服的女人不遠處的草地上,有個人正張嘴躺在草地上,好像是一具死屍。

這人自然就是李寒山。

有人曾經打趣他,說他這輩子真是有點白活了,你想啊,人這輩子一共也就不到兩萬天的光景,可在這不到兩萬天的光景之中,李寒山居然用了一大半的時間拿來睡覺,這不是虛度光陰又是什麽,要知道睡著了的滋味,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別呢?

而每當面對著這種玩笑,李寒山總是會打著哈欠說:如果可以選,我也不想這麽睡下去,可胎帶的沒辦法,而且我這根本不是虛度光陰,事實上,睡覺是很累人的事情。

沒有錯,李寒山雖然因為天啟的關系可以在夢中修行,但這也正是他的悲劇所在,因為天啟之力,所以李寒山即便是睡著了也得不到休息,在他的眼中,這邊現實世界的入睡,只不過是夢境世界的醒來罷了。

一個又一個的夢境接連而至,都是那麽的清晰,那些夢境就好像是一個謎團,等待著他逐一去揭秘,在夢中的他或是修煉,或是探索,直到累的精疲力盡,才合上了雙眼,這才在現實之中醒來。

也就是說,他所承受的時光,是普通人的兩倍,甚至更多,而根本得不到休息的他只能不停的入睡,隨後不停的醒來。

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吧,盡管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有仿徨,那仿徨感來自於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差異,這讓他感覺到迷茫。

李寒山躺在草地上睡的就像個死屍,而那些前來洗衣服的女人們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作風,她們明白,這家夥就是個睡種,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睡著,特別是這兩年,他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有一次在方便的時候睡著了,虧了劉伯倫發現的早,如果不然,他當真會成為孔雀寨第一個被糞便殺死的高手。

對於李寒山,似乎所有人都習以為常,那些女人們端著衣服從李寒山的身上跨過,而就在這時,柳柳和萋萋兩個小丫頭因為無聊也下山來玩,正好見到了李寒山,便攜手走了過來。

“李大哥,你怎麽還在睡覺啊。”

柳柳和萋萋來到了李寒山的近前,但李寒山卻仍未醒來,於是兩個小姑娘便壞壞一笑,一人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朝著他的兩只鼻孔插了過去。

“哈楸!!!”李寒山終於醒了過來,只見他坐起了身,腦袋上的頭發沾滿了草葉,睡眼朦朧的望著柳柳和萋萋,鼻子裏面插著兩根狗尾巴草,在方才的夢裏,李寒山似乎回到了鬥米觀的那段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沒有陰謀與貪念,沒有成仙與強權,行顛道長也沒有死,日子還是那麽的平靜。

平靜的讓他願意用一生去換這夢幻般的日子。平靜的讓他幾乎以為,那才是現實。

但是此刻被吵醒之後,夢幻和現實間巨大的差異再次刺激他的神經,他愣愣的望著柳柳和萋萋,而兩個小丫頭當時驚訝的說道:“李大哥,你怎麽哭了?”

“沒有沒有。”腦子裏十分混亂的李寒山下意識的擦了擦眼睛,善良的他在別人的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見是柳柳和萋萋,便強撐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剛才我做了個噩夢。”

可有多少人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呢?

柳柳和萋萋自然不明白,因為他們還沒有長大,於是便輕信了李寒山的話,只見兩人對著李寒山說道:“李大哥真丟丟,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會被夢嚇哭,要知道柳柳和萋萋都不會哩。”

“是啊。”李寒山一邊將鼻子裏插著的草拔出來一邊輕聲嘆道:“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好啦,寒山大哥,別哭啦。”之間那萋萋上前拉起了李寒山,然後對著他笑著說道:“天氣這麽好別老睡覺啦,來,跟我倆一塊兒玩去吧。”

說到此處,這兩名怪力少女不由分說便將迷迷糊糊的李寒山拉了起來,而李寒山心中本還苦悶,但他實在沒理由拒絕這兩個小丫頭的要求,於是只好被她倆拉著,花了一上午的時間逛了大半座山,最後李寒山累的筋疲力盡但這倆丫頭卻仍意猶未盡,直到他們發現了一處開滿了各種野花兒的草地,兩個小丫頭便跑進去撒歡。

而面對著這兩個精力旺盛的少女,李寒山不住開口感慨道:“這倆丫頭也不嫌累,體力這麽好,‘逛街少平’一定是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