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外紇子 無言選擇

外紇之子,注定飄零。

這句批語,也許正是陳圖南一生的寫照,同時也是他一生抗爭的原由。

華夏土地,漠北再以北,自古相傳生活著一群未開化的遊牧民族,漢民稱之為外紇。

相傳外紇之人能征善戰,勇武非凡,但天性兇殘,經常騷擾邊境漢民,以至於當地漢人提及‘外紇’之名無不是談虎色變,久而久之,這群兇猛的異族在人心中幾近妖魔化,更有傳說稱他們都是一些六親不認沒有倫常,甚至是吃人肉不吐骨頭的殺人魔王,而且喜好食人肉餐人血,但凡被他們抓去的小孩,都會被他們以木釘釘在墻上,借此聽慘叫之聲取樂,而等被釘起來的小孩死去風幹之後,他們便以此當作口糧。

邊境的漢民甚至會以此來嚇唬哭鬧的小孩睡覺,每逢聽到外紇之事,那些小孩無不恐懼聽話。

話說亂世發生前的那幾年,有一年天旱,由於河流的幹涸,所以外紇部落滋事不斷,為了保護百姓,當地的國家便派兵前去鎮壓,由於那些外紇人驍勇善戰又熟識地形,所以縱然那軍隊占據了人數上的優勢,但卻依舊傷亡慘重。

不過鮮血最後還是換來了勝利,經過了兩個月的苦戰,外紇節節敗退,眼見著瞧見了勝利的曙光,軍隊中人人心中都十分的歡喜。

驅趕外紇指日可待,眼下只要再打上幾仗便可奠定勝局,話說最後的那一仗漢民士兵大聲,外紇節節敗退之際,將軍下令乘勝追擊,沿途拔掉外紇長久以來駐紮在此的數個部落根據地。

說的是當時派去圍剿外紇殘余部落一共有五支隊伍,而走在最後的那一隊領頭的名叫陳阿平,他本是沒落將門之後,因為識字,所以在軍中擔任小職,可他雖身在軍營,但卻不喜好勇鬥狠,特別是在見識到了這戰爭的殘酷之後,心中更生了怯意,但奈何軍令如山又不敢不從,所以當時陳阿平便領著一支三十余人的隊伍走在最後,因為此時縱然還有回紇余孽,但也會被先前的那四隊人鏟除。

然陳阿平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所見景象卻讓他感到痛心不已,話說當時因為戰爭,士兵們早就對那些狡猾的外紇人恨之入骨,此番勝利之後,更是殺戒大開,沿途遇到外紇殘余部落便是有啥無錯血屠一場,陳阿萍路過那些已經被鏟平的部落之後,但見滿地碎屍,鮮血染紅了青草,場景淒慘之極。

話說陳阿平生性善良,自由喜好讀墨子著作,心中堅持著墨家‘非攻兼愛’之信念,雖然他也明白戰爭的殘酷,但卻無法接受那些士兵們的做法,因為在那已經被鏟平的部落廢墟之中,無論男女老幼,全都被一律處死,在那些死者之中,甚至還有八九歲的少女,其慘遭侮辱之後更被據成了兩截兒,還有那繈褓之中的嬰兒都被成排的吊在了樹上,身上傷口血跡未幹,經風這麽一吹,不住搖擺晃動。

那血腥早已引來了豺狼野狗,它們三五成群在廢墟之中爭搶斷肢血肉。

此等景象,實在慘絕人寰,但陳阿平身邊的士兵們見到此境後卻大呼過癮,甚至埋怨陳阿平沒有快些出發,此時好處全都被前面那幾支隊伍搶了過去。

而陳阿平當時問他們為何如此興奮?要知道那些孩子又有什麽錯?而那些士兵們的回答很是簡單直接:這有什麽,傳說這些回紇韃虜也是這麽對待咱們的小孩,如今咱們這麽對他們又有什麽不對?

陳阿平當時嘆氣想道:這坊間謠傳本就是越傳越玄之事,其真實度又有多少呢?

而且,縱然外紇有錯,但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殺人雖理應受到報應,但禍不及妻兒,放眼望去,這遺留下的部落中滿是婦孺,他們又哪裏有能力去害人?

而且退一萬步講,難倒這些外紇殺小孩,你們就也要殺小孩麽?如果這樣的話,那你們又和這些未開化的野人又和區別呢?

況且,那些人虐待外紇孩童的手段,當真要比傳聞中外紇人虐待漢人還要殘忍數倍。

這樣當真有意義麽?

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殺來殺去到什麽時候會是個頭呢?陳阿平望著眼前的慘景,當真生出了退出的念頭。

而就在這時,忽然身旁一名眼尖的士兵指著前方說道:“你們看!還有個活的!!”

陳阿平拿眼望去,不由得心中驚訝,但瞧見那眼前廢墟之中某處正圍著四五條豺狼,虎視眈眈正發出低沉的吼聲,而他們圍著的,卻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大的孩童。

那個外紇的小孩滿身血汙的坐在血泊之中,雙目圓蹬表情嚴肅,他坐在血泊之中,身後靠著一名早已死去的婦女,讓人驚奇的時,在面對著數頭兇狠的豺狼,這小孩卻沒有哭鬧,連一絲退卻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雙手吃力的握著一把鈍刀,直勾勾的望著身前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