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十年 錢家地道

說起來那紅娘子,名為紅尚兒,本是南國一名苦命女。

她出生在一間妓院之中,不知父親是誰,母親姓紅,本是一名歌妓,她在煙花之地成長,自幼便習得歌舞用來取悅恩客。

要說當時的妓院,特別是高档的妓院,當真算的上是絕佳的風月之地,無數文人雅士光顧其中,想要恩澤美人,除了銀錢之外,還要有滿腹的文采,如果不然,恐怕連娘子的面都見不上。

由於紅尚兒天生長的標志,所以母親死後就被老鴇嚴苛訓練,等她年方十五,果然出落成絕代的佳人,算是當時她們那裏的頭牌娘子。

雖然當時亂世初開,但南方不比北國,相對來說仍是富饒,紅尚兒終日衣食無憂,過著歌舞升平的生活。

但她卻覺得自己只不過是隆中的一只金絲雀,雖然平日裏所見的那些所謂“文人墨客”全都衣冠楚楚,可她卻明白這些人終究是俗人一群,他們對她好不過是想占有她罷了,而他們為其寫的那些詩也全是奢侈炫耀之風,盡顯得俗不可耐,這種逢場作戲她見過太多太多。

偏偏命運捉弄,就在這個時候他在出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做小買賣的小商販,這個小商販名叫錢文儒,他本是應屆落地的書生,因在燈會上對上了紅尚兒的詩而兩人認識。

之後紅尚兒便對這個貧苦的小商販產生了好感,錢文儒本是生在富貴人家,後來家道中落便只好自己外出討生活,他的骨子裏有一股不服輸的傲氣,他曾經對紅尚兒講,自己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到時一定娶她。

那時的風塵女子多數都是性情中人,紅尚兒愈發的覺得這個一表人才的小商販有骨氣,要比那些終日揮霍家財的公子哥強的多。

於是她決定幫他,她暗地裏給過這錢文儒不少銀錢做本,但是錢文儒的運氣太差,又趕上亂世,所以賠了個底朝天。

當時正趕上國中一位皇親遊覽當地,紅尚兒為了幫那錢文儒,毅然決定去侍奉那位貴族,之後才得到了一個販賣馬匹的特權。

之後錢文儒仰仗著遊走各地,靠販賣馬匹陡然而富,而紅尚兒則一直等待著他兌現著他當年的那句話。一等就是十年,再等就是二十年。

可她並不知道,錢文儒雖然實現了出人頭地的念頭,但卻忘了娶她。

在等待之中,紅尚兒的名氣在那貴族的影響下,響透了大江南北,只因她終日身著紅衣等待錢文儒的到來,所以大家都稱她為‘紅娘子’。

漫長的等待過後,終有一日她等到了現在已經富甲一方的錢文儒,多年的等待並沒有讓她懊悔,那晚她興奮的就像個小女孩。

這些年來她拒絕了無數達官顯貴,就是為了等待錢文儒。

而相見的那晚,錢文儒則對她說:我的城中過些日子會有慶典,你可以不可來為我跳舞呢?

故事講到了這裏,包公子的表情已經十分的悲傷,他對著眾人說道:“她等了那姓錢的這麽多年,卻不知那姓錢的心中根本就沒有她!”

眾人沒有說話,但是他們全都明白,因為當日錢府慶典他們也在場,自然聽見了那錢文儒在眾多客商面前公然競買紅娘子。

在他的心中,這個苦等了他二十余年的女子,不過是一件商品。

連同她的身子,連同她的思念,都不過是一件尚有利用價值的商品罷了。

此時再想起當日錢文儒人前叫賣的場景,眾人無不嘆息,只感覺世間薄情寡義之徒太多,縱然家財萬貫又能如何?

而那包公子一邊搖頭一邊嘆道:“我早年受過尚姐姐的恩惠,此間必定報答,只苦了她,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去再見那錢文儒一面,說是想問個明白。”

“還問什麽啊?”只見劉伯倫哼了一聲,放下了手中酒壺說道:“如此狼心狗肺之徒,還同他廢什麽唇舌?如果老子之前沒加入鬥米觀,如果鬥米觀缺不了這麽個大財主,老子現在就跑過去揍他一頓,怎麽,你看什麽?”

李寒山尷尬一笑,然後看了看陳圖南,陳圖南沒有說話,但看他神情顯然也對那錢文儒的為人十分的不屑。

是啊,如果他不是鬥米觀的財主,如果他不是人的話。那他們還用得著廢這麽大的周折?直接闖進他那後院抓他質問了。

那包公子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但尚姐姐心裏始終放不下,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錢文儒會這樣對她,所以,小弟在此再次厚顏請求各位,如果可以的話,請帶她去見錢文儒吧,謝謝了。”

說罷,他低下了頭。

而眾人此時也明白了,看來那紅娘子果然是癡情烈女,要說她絕非傻子,都到了這時哪裏還能不明白呢?

但有的時候,人就是要騙自己,哪怕只是一個理由,紅娘子的二十年等待需要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