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反出校場

月下清酒灑江尾,江尾泥濁沖良田。

安伯塵還在壁畫世界中,他舉著一盞酒,行於神殿上任主人筆下故事發生之地,明月江下遊。

對於成為一方世界的主人,安伯塵的興致並不大,可在這個只屬於他的世界享受只屬於他的寧靜,卻是他來到永塔校場後,最享受的事。

“月,你自己去玩去,不必跟著我。”

安伯塵道。

跟在安伯塵身後的神殿使者月赤著足,披著白紗,一臉寧靜平和:“主人,月沒什麽想玩的。”

搖了搖頭,安伯塵沒再多言。

如月這類人,他們忠誠於信仰,信仰便是他們的一切,讓他們盲目卻又單純。安伯塵本以為自己也有信仰,比如天道,比如天命,然而漸漸的,安伯塵發現所謂信仰都是永遠無法得到的存在,就如畫在天邊月梢的一張餅的。而無論天道,還是天命,安伯塵雖也和它們相距甚遠,卻並非難以企及,因此,它們並不是安伯塵的信仰。

在君子國的功法典故中,安伯塵得知遠古時候有許多教派,那時安伯塵還沒什麽覺悟,如今經歷了這麽多,安伯塵方才知道,那些教派的教主們他們所追求的信仰從前也是無法得到,卻因借教徒聚眾之力,供他一人取得信仰。

萬人之力,一人得道,在那之後,這一教也變得不再那麽純粹。

就在安伯塵天馬行空的遊走在古往今來的大道中時,手腕處傳來一陣感應,安伯塵低頭,從珠鏈中取出琉璃瓶。

琉璃瓶中什麽也沒,因為瓶子已破。

安伯塵的心猛地一揪,沒等月開口發問,安伯塵卷起一陣狂風,頃刻瞬移回神殿。

這是他和司馬槿約定的暗號,瓶在人在,瓶破。說明他們中有一方遇到了險情,生死之劫難,迫在眉睫。

經由神殿回轉鬥奴塔,安伯塵不做停留,大步向鬥奴塔外奔去。

“安伯塵,你去哪?”

也不知是呂風起還是九辰君喊道。

安伯塵哪有功夫理會他們,轉眼間身體已躍出鬥奴塔,直飛向鬥奴塔的穹頂,他甚至忘了用武道玄奧施個障眼法。

距離鬥奴塔穹頂越來越近,安伯塵已能看到那輪難辨真假的冰月。

鬥奴塔中有禁制,禁止道法的使用,安伯塵雖能用武道真義取代道法,可也只能禦氣飛躍,無法使用瞬移。想要瞬移,必須出了永塔校場,一旦出了永塔校場,安伯塵彈指間便能趕到司馬槿身旁。

冰月越來越近,那是一片白如雪的飛地,上有飛瀑大水橫瀉。

而在冰月的大水之上,站著個人。

他沒有披盔戴甲,也沒有穿得多華麗,他只穿著一身尋常無比的麻布衣,皮膚黝黑,雙頰發紅,看上去就好像隨處可見的田間老農。

可但凡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從心底裏生出欽佩之情,包括通天寨的遺民、寨民們也都如此。

就算他住在冰月上,冰月也屬於永塔校場,永塔校場裏只有兩類人,一類是看客,還有一類,那便是鬥奴。

因此,他也是鬥奴。

“好了,回去吧。”

他閉目養神於大水之上,開口說話時,安伯塵恰恰飛到和他齊平的位子。

“越天戰?”

安伯塵目射精光,盯著老農模樣的男人,一口道出他的名號,身體卻並沒止住,依舊往上升。

“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越天戰說道。

他說話時幾乎沒有張嘴,可他的聲音卻壓蓋過了冰月上的大水飛瀑,無法使用道法,只剩肉身之力,越天戰的肉身內修之境界恐怕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

聲音遙遙傳開,驚動了鬥奴塔內外的鬥奴們。

八十一層層頂,江峰雲等王級鬥奴一股腦的傾巢而出,驚詫的看向大步蹬空向穹頂飛去的安伯塵,以及沖天而起,腳踩飛水,直追向安伯塵的越天戰。

而在鬥奴塔外,李賢也被驚醒,他揉了揉眼,站起身,迷惑不解的遙望向安伯塵只余一個黑點的殘影。

安伯塵曾和他說過,要走,大家會一起走,否則他會陪著李賢一起留在這。

“安師,你這是怎麽了。不會真一走了之吧?”

李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看到從原本黯淡漆黑變得燈火通明的鬥奴校場,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隨著安伯塵的身影變小,這絲不安漸漸放大。

“滾!”

安伯塵身在長空,沒有回頭,怒吼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對越天戰吼,八十一層鬥奴塔中的各級鬥奴們,無不露出荒謬古怪的神色。要知道越天戰乃是永塔校場中的無冕之王,主人不在時,越天戰便相當於半個主人。他能坐在冰月之上,遙控鬥奴塔中一切,完全只是因為鬥奴塔以實力為尊,而他的經過大小千萬場的戰鬥磨礪而出,他的地位早已到達無堅不摧、不可動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