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萬大小姐

陳七本來的打算,便是白吃一頓不給錢,然後惹出點事情來,最好能住到衙門裏去,就此避過這一場禍事。聽得有人這般說話,想也不想的就一拍桌子,喝道:“我說這東西怎麽不對,原來你們這家酒樓居然是開的黑店,拿豬食來糊弄小爺。”

陳七驟然發怒,伺候他的小二頓時嚇了一跳,不由得心底腹誹,暗道:“是哪個不開眼的這般挑事兒,這不是要壞我們酒樓的生意?”

這個夥計扭頭看去,卻是一個比陳七年紀還略小,一身白衣翩翩,做公子哥打扮的少年,聲音清脆,唇紅齒白,頗為俊秀。他的身邊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身披一襲青袍,面目普通,身材中等,但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酒樓的夥計見這兩個年輕人都極不凡,不敢冒犯,只能訕笑道:“兩位客官說笑了,我們酒樓也是遠近百裏之內聞名,如何會拿豬食待客?”

陳七有心鬧事,立刻接過話頭,喝道:“如果不是豬食,這兩位兄台跟我無怨無仇,為何會如此譏諷我?是了,你定是欺負我年紀幼小,就想訛詐,且去把你們掌櫃喚來。”

陳七一聲大喝,伸掌一拍,登時上好木料打造的桌面,一張拍了個粉碎。他隨意出手一招,本來也只想弄些響動出來,混沒想到自己的“掌力”居然厲害的這般地步。一張上好的硬木桌子被他拍成了粉碎,木屑紛飛,他自家也被嚇了一跳,半晌不好做聲。

那夥計被陳七這一掌鎮住,再也不敢辯駁,忙匆匆去後面請了掌櫃出來。

這家酒樓的掌櫃,早就在後面聽得前面在鬧事兒,但是他開了這般多年的酒樓,也頗明白事理。也不問這件事的緣由,先沖著陳七一拱手說道:“這位小哥息怒,是本酒樓的不是了。這一餐酒菜做的不好,小老二這裏有一點賠禮,還望小客官笑納,便不要計較了罷!”

酒樓的掌櫃出來就見到那一張被拍的粉碎的桌子,知道陳七懂得武功,當下不但不提飯錢,更拱手奉上了一吊銅錢,胖胖的臉上,笑容可掬,似乎十分軟弱可欺的樣子。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卻不善欺軟,聞言訕訕良久,接過了那竄銅錢,只能說一聲罷了。

那個白衣少年見了這幅場面,不由得更是嗤笑,對那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說道:“果然是個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幾個銅錢就打發了。”言畢,也不去看陳七,同了那個青袍年輕人直奔樓上,然後淡淡吩咐了一句道:“我不要你們酒樓的吃食,只是借你們的地方,待會自有仆役上來服侍,這酒樓的夥計身上味道太濃,莫要到我跟前來。”

酒樓中的幾個小二都被氣個半死,他們是開酒樓的,身上不幹凈哪裏會有客人來?被這白衣少年出言侮辱,都有些忿忿之意。酒樓的掌櫃卻見多識廣,陳七看起來不過是趁機鬧事,這兩個年輕人卻顯得來頭甚大,所以連忙暗示諸位夥計消聲,連他自家也不上去惹厭。

過不多時,便有十余名廝仆,帶了食盒,酒水,氈毯,坐墊等物,一起上樓,混不把酒樓的人看在眼裏。有個貌似管家的人,態度十分倨傲,見了酒樓的掌櫃就吩咐道:“這間酒樓我們家公子已經包下了,你們趕快把其余客人送走,亦不準再接待其他人,免得太過嘈雜,我家公子不喜。”

陳七收了掌櫃的錢,轉身便離開。似這等氣傲的公子哥,無不是大有來歷之輩,若是他已經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甚高境界,藝高人膽大,自然不妨有些脾氣,跟對方比比囂張。但現在他能夠依仗的也不過就是修煉到第三層的鐵骨功和一件邪門法器五陰袋罷了,便只做不見人家的頤指氣使,何況這本來便跟沒有半個銅板的幹系。

陳七三腳兩步踏出酒樓,心中想道:“這兩個公子哥莫要看他們囂張,總有撞正鐵板的時候。不過……說來也奇怪,為何這兩個公子哥身上都有一股淡淡馨香之氣,舉止也似有些娘娘腔。”

畢竟打家劫舍的事兒幹的多了,陳七亦算是見多識廣,眼光銳利,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也瞧出來一些細微之處。只是這兩個公子哥跟他並無什麽瓜葛,他在酒樓尋釁不成,正思另求它路,便也沒怎麽深思。

陳七出了酒樓,摸了摸已經撐的微有些渾圓的肚子,正自想該選別的法子,還是另換一家酒樓,忽然聽得一聲嬌嗔,柔媚的聲音,直似要滲入男人的骨髓一般。

“這不是七當家麽?昨夜怎麽不跟陸先生一起來鄱陽府令的府邸,卻讓姐姐掛心好久。”

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了陳七的肩頭,陳七不用回頭,便聽出了來者是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他幹笑一聲,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每天到了時間,就一定非要睡覺不可,不然便要難受好幾天。陸二哥許是見我睡下了,就沒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