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絕境

混戰之中最危險的就是趙軍向西退去的這片區域,不但要面對猛獸毒蟲的襲擊,還需防範後方燕軍射來的箭矢,燕軍射箭並非平射,而是射向高空之後回跌地面,下落之際幾乎沒有死角,看似安全的樹下也有可能自上空的樹葉之間落下箭矢。在這種情況下身法是毫無用處的,只能選擇大樹根部進行躲避,與此同時還要擊殺那些急沖而至的猛獸,莫問一心多用,靠近大樹還有可能遭受蛇咬,當真是苦不堪言。

片刻之後,莫問耐受不住了,他耐受不住的並非眼前的危險處境,而是青龍一直在抽取他的靈氣,神獸兇戾霸道,爭鬥之下只求殺死敵手並不防守,青龍的打法完全在情理之中,但此時他與青龍的氣息是相連的,青龍靈氣一有耗損立刻就會抽取他的靈氣進行補充,始終保持龍身靈氣處於盈滿狀態,這是他無法耐受的,不堪重負之下只能斷去與青龍神識和靈氣的連通,靈氣一斷,以氣血召馭而出的青龍隨之寂滅。

“本真人在此,趙軍將士隨我後撤。”莫問提氣高喊。

眾人聽令,立刻循著他的聲音向西急速撤退,後撤之際士兵死傷極為慘重,喪命於獸牙蛇吻之下的尚在少數,多數是死於亂箭之中,燕軍在後追趕,可以從容放箭,也無需瞄準,只需估摸大致範圍彎弓放箭就能殺傷趙軍。

東征三年,大小數十戰,莫問從未像今天這般絕望,到得此時他終於明白趙真人留下的天狼毫給了他多大的幫助,沒有了天狼毫他與尋常的紫氣道人沒什麽區別,東征的功勞應該歸功於阿九和趙真人,是阿九的補氣丹藥和趙真人留下的天狼毫幫助他戰無不勝,有了這兩樣事物,不管是誰都能夠戰無不勝。

除了絕望,心中還有對石真的怨恨,他並不怨恨石真這樣對他,三年的冷言冷語,石真積怨成恨也在情理之中,但石真不該連累這兩萬士兵,這兩萬士兵是石真報復他的陪葬品,這些人死的太過冤枉。

雖然身處絕境,莫問仍未放棄帶領士兵脫困的希望,倚樹取出符盒,以指尖血連畫火符引燃周圍的樹木,不久之前剛剛下過大雨,樹木很難著火,每一道火符只能引燃一棵大樹,怕是沒有幾十道火符是連不成火墻的。退一步說即便連成火墻也無甚作用,無非是為燕軍指明了放箭的方位。

到得此時,莫問已經有些亂了方寸,轉念之下便想停止畫寫火符,但一瞥之間發現野獸和毒蟲都遠遠的避開了著火的區域,放火雖然不能阻擋燕軍,卻可以驅散野獸。

心念至此,便繼續畫寫火符,可惜的是今夜無風,火勢不得蔓延,著火的只是被火符擊中的那些樹木。

雖然一直自心中提醒自己平心靜氣,但面對著這種危急的局面想要做到心平氣和是非常困難的,心中一旦慌亂,心智就會下降,莫問此時有些錯愕了,求生的本能開始驅使他盡快離開這處危險的絕境,但心中的男兒血氣卻讓他留了下來,身為男兒應該勇敢面對,絕不能逃避,一旦扔下戰友獨自逃生,今日之事將成為他心中永遠的夢魘。

短暫的內心爭鬥之後,莫問自林下向北沖去,落地之時忽然感覺身形不穩,起初他並未在意,但二度落地時再度身形踉蹌,這才引起了他的重視,凝神感知,發現右腿有些麻木,探手碰觸,右腿竟然毫無知覺。

驚愕之下皺眉沉吟,微一思量就找到了原因,但凡體色艷麗的毒物其毒性必然劇烈,那巨蠍周身披掛紅甲,不問可知是劇毒之物,先前蜇中了他的右腿,當是未曾逼出毒液,隨後連番用力之下毒性開始擴散,毒性雖然不得侵入肺腑,卻令他的右腿開始失去知覺。

想到原因,莫問繼續皺眉北沖,沖出五裏之後畫定氣符咒一道貼於一棵大樹,轉而向東回掠,此時他所剩靈氣已然寥寥無幾,能夠施展的法術少之又少,只有定氣陣法或許還能暫時阻隔燕軍。

東掠三裏之後,莫問察覺到有妖氣靠近,側身東望,只見那紅衣妖女正在向他所在的位置飛掠,那妖女已經失了左臂,右手抓著九齒迎風,神情兇煞猙獰。

黑暗對那妖女是無有用處的,此時那妖女無疑已經發現了他,莫問無心與之纏鬥,快速向南閃去,此時雖然右腿不便,卻尚未影響他的正常移動。

那妖女見莫問南下,尖聲喊道,“莫問在此,快射死他。”

待它尖叫過後,莫問已然沖進了人群,莫問自人群中快速南下,那妖女的尖叫只是為它自己引去了一蓬箭雨,待它側身避過箭雨,莫問已經沖到了百丈之外。妖女再度發出了尖叫,現出原形徑直南沖,它本體強悍,不懼刀兵,變化成人之後就無此能耐。

莫問自人群中快速南下,沖出十裏之後再度畫寫定氣符咒一道,待得畫完方才想起習慣之下又用了天狼毫,急忙再取符紙一張,以指血重新畫寫,畫寫完成貼於大樹,隨即向西北方向疾行,陣法要想起效,至少需要三張符咒,但最後一張符咒他並沒有急於畫寫,因為此時趙軍尚未撤出定氣陣法的範圍,如果畫貼符咒會將他們也擋在東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