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西行

事發突然,莫問亦為之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邁步上前試那僧人鼻息,發現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將這位大師擡回去。”莫問轉身沖那些鄉人說道。

那些失去了倚仗的鄉人聞言忙不叠的連點其頭,先前眾人見他言語恭敬,以為他不是那僧人對手,未曾想到正主兒尚未動手,一背負包袱的仆從便將那耀武揚威的僧人打倒在地。

莫問放下那位僧人,轉身與老五向南走去,到得無人處立刻拐入西側叢林。

“我說過不可打頭,你為何不聽?”莫問埋怨老五。

“看他那牛拽的樣子,不沖著禿瓢來一棒子我就不解氣。”老五話到此處見莫問面露不滿,急忙擡手指著那些向南疾馳而過的騎兵,“不打頭也不行啊,他一直攔著咱也走不了啊。”

“他曾經幫過咱們,如此行事有些不妥。”莫問側身自林間穿行。

“有啥不妥的,他一直裝著不認識咱們,再說他當時也沒幫咱多大的忙,他分明能追上那夥兒強盜他也沒去追,害的我多跑了兩千多裏。”老五撇嘴說道。

“那也不能傷人臉面,日後讓他如何見人。”莫問搖頭說道,老五先前那一棍不偏不倚正中腦門兒,紅腫總是難免,最怕的是留疤。

“老爺,他吆喝著降妖除魔就是在罵你,不,是在罵你們上清的道士,打了也不冤枉。”老五跑到前面為莫問分撥擋路的樹枝。

莫問看出了老五在煽風點火,也知道老五敲那僧人是為了報先前踢踹之仇,不過細想之下老五說的也確有道理,“罷了,打就打了吧,只是他乃菩提寺的僧人,菩提寺在晉國大有名氣,此番你我不但開罪了朝廷還招惹了佛門,南行這才幾日就將權貴僧侶得罪了個齊全,日後可如何是好?”

“咱趕快往西走,找個人少的地方躲起來,等你修煉的厲害了再出來,到時候誰都得怕著咱們。”老五樂天不愁。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身為道門弟子,上清準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道家與佛門表面上看似和氣,實則勢同水火,道修今生,佛求來世,這一根本性的教義決定了二者之間存在本質區別,要想弘揚道家早晚要與佛教發生沖突,今日之事只不過將矛盾提前了一些時日。

有了防備,二人便不再前往人多的地方,便是打尖也只是尋偏僻小鎮,且多購幹糧,一次打尖數日不再與鄉人接觸,即便如此仍然難逃追捕,得知二人習有武藝之後尋常鄉人是不敢出手的,試圖追捕二人的多是官府巡捕和那些以緝捕逃犯為生的武人,好在這些人大多武藝平平,莫問所學擒風鬼手玄妙非常,皆可輕松應對。

“老爺,要不你把道袍換了吧,免得被人認出來。”老五跟在莫問身後出言說道,今晚月明,二人便連夜趕路。

“上清道人怎能藏頭露尾?”莫問邁步前行。連日來多有巡捕和武人前來追捕,雖然二人皆可全身而退卻也不勝其煩。

“不然他們總能找到咱們。”老五說道。

“你我行蹤再隱秘也奈不住有鄉人為那些人通風報信,明日便可進入晉國邊界,當不會再有追兵。”莫問手指前方隱約可見的綿延山影。

老五聞言點了點頭,被人追捕的滋味並不好受,吃不得安心,住不得隨意,還要時刻提防有高手出現。

二人此時行在一條僻靜的林間小路,南方溫潤潮濕,加上時節將至,林中不時有蟲叫鳥鳴傳來,冷月之下披星趕路,若不是為人追趕,卻也有些許愜意。

“老爺,你看,你看。”行走之間老五忽然開腔。

莫問聞聲轉頭,根據老五所指擡頭上望,只見夜空之中有一巨大的黑影正在向北方快速移動,由於黑影位於空中,看不得詳細,只能大致看出輪廓,應該是一只巨大的飛禽。

“此鳥好生巨大,聞其唳叫當為仙鶴之屬。”莫問有感而發,雖然這只飛禽疾飛於月下看似不大,若是落於地面雙翼展開至少也有三丈長短。

“老爺,我聽說神仙都是駕鶴的,那只仙鶴的背上有沒有坐人?”老五出言問道。

“飛的太高,看不真切。不過駕鶴暗喻道門中人壽終正寢,此語不可濫用。”莫問擡頭上望,忽然發現夜空之中又出現了一只飛禽,這只飛禽較之先前那只要大上不少,振翅的節奏較之仙鶴要快上三分,觀其情形似乎是在追趕前方那只仙鶴。

“如果咱們能有這麽一只那該多好。”老五望著夜空之中逐漸遠去的兩道黑影。

“那些靈禽可在夜空飛行必不是凡物,定然活了許多歲月,早已有了超人靈性,豈能輕易被人馴服。”莫問收回視線邁步前行,這裏出現了巨大的飛禽說明前方有著綿延的高山大川,那裏正是二人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