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趙氏族譜

二人跟隨老者進入驛站,驛站的房舍和院中事物與這老驛丞和那馬廄中的老馬一樣,無不透著暮氣和衰敗,那栽於西窗外的老梅正在開花,只是花朵既少又小,顯然平日疏於打理。

老者將二人請入正屋便往西屋去了,正屋靠近北窗的地方是一張木床,上面有簡單的鋪蓋,南方少有火炕,屋子正中是一處取暖和做飯的火坑,火坑裏有著少許火炭,燒制木炭的木頭可能較為粗劣,余煙不凈,將整個正屋四壁和屋頂熏的漆黑,房中彌漫著濃重的煙熏之氣。

由於房中並無桌椅,莫問和老五便站立等待,東屋是一扇雙折木門,此時並未合攏,可見東屋的泥地上放有幾個缸罐,其中盛的是應該是米糧和喂馬的麩子,東墻上掛著幾幅馬鞍,由於潮濕緣故,馬鞍上已經泛出了一層白色的硝鹽。

環顧四周之後莫問向老五伸出了手,老五會意立刻自懷中摸出了幾塊碎銀遞給莫問,莫問皺眉未接,老五咧嘴之後又掏出一些,莫問仍是皺眉,老五見狀低聲開口,“就這些了,再就是金子了。”

“拿一錠出來。”莫問正色說道。

“啊?怎麽給那麽多。”老五愕然瞪眼。

莫問沒有解釋,仍然伸手,老五無奈的甩下包袱,摸出一錠黃金不舍的遞給莫問,莫問探手接過揣入懷中。

片刻過後,老者自西屋開門而出,手裏拿著一本灰色的族譜,中土族譜的樣式各有不同,不過大多為上下翻折,自長及右,向下開枝。

族譜乃是家族的重要物件,非本姓不可觀看,不過老者並未避諱二人,將族譜小心打開鋪於木床,由於年代久遠,族譜多有蟲蛀,字跡也有些模糊,好在仍然可以看到其上記載的人名以及所處的區域。

族譜別打開之後老者並未陪伴莫問查看,而是取過年關時剩下的香燭焚香祭拜,取族譜必須上香祭祖,各地如一。

莫問先看最下方的那一列,只有一人,名趙固,此人當是驛丞無疑,向上再追為趙烈,當是驛丞之父,左右並無伯仲,再往上追,趙烈之父為趙循,為伯,右有三人,分列仲叔季,仲叔皆有子,只是已經遷移到他處定居,最小的為季,也就是驛丞爺爺的小弟名為趙康,此人並無後人,且無記載遷移何處。

按照族譜來看,趙康無疑就是趙真人的俗家姓名,得知了趙真人的姓名,莫問一陣心酸,趙真人雖然與之相處時日不多,卻對其施有大恩,若不是他將趙真人留下的靈晶分贈給了六位同門,得靈晶之輔助,擁天狼毫在手,此時已然可以橫行天下了。

“請問長者,你可知道這位趙家先人的去處?”莫問沖老者問道,由於直呼亡人姓名失禮,莫問便以趙家先人稱之。

“先祖早亡,少有教訓,故此不知其詳,只知其早年離家未曾再歸。”老者搖頭說道。

“此人便是傳授我等技藝的趙真人。”莫問確認無疑。

“煩勞二位長途跋涉,我那叔祖的骨骸可交予我,老朽自當好生掩埋。”老者沖二人拱手道謝。

“趙真人對貧道有莫大恩情,貧道來時路上已然籌得金錢,當為其造墳立碑,為趙家三代起陵,”莫問說到此處自懷中拿出那錠黃金雙手交予老者,“此事還請長者多費辛勞,由貧道堪輿選址,由長者雇請起墳工匠。”

那老者何曾見過這麽大一錠黃金,見狀愕然瞠目,連連擺手,不敢承接。

“長者有所不知,趙真人待貧道親如叔季,此乃我份內之事。”莫問將那錠黃金塞予老者,“還請長者帶我去祖上陰宅一觀,貧道粗通堪輿,或有用處。”

“用不了這麽多。”老者捧著那錠黃金瑟瑟發抖,這是百兩黃金,便是白銀千兩,可置田千頃,購奴百余。

“若得剩余,便留於長者過活,長者若是有意,可將族內親人請回,老來也好有個照應。”莫問和聲說道,這老者的父親是上一代的長子,族譜就應該由長子所有,可是這老驛丞並無子女,百年之後無人埋骨不說,趙家族譜也會隨之失落。

這老驛丞何曾得到過這麽多的金錢,何曾受過如此關懷,聞言顫悠跪地,“多謝道長,道長的大恩大德,老朽永世不忘。”

莫問見狀急忙將其扶起,以己推人,他明白老者心中是怎樣的感動,就如同趙真人當日言明焚身之後留下的靈晶歸他所有時的心情一樣,那是趙真人最後的一點遺留,也給了他,此乃大恩,此乃重義。受人恩惠當存投桃報李之心,趙真人已然故去,這份回報便由他的親人代為承受。

在莫問的勸慰之下老者最終接受了巨資,閉戶出門,帶著莫問和老五前往趙家祖墳,到得墳區塋地,莫問再度傷懷,因為他發現在趙家墳地的正北區域留有一片空地,按照先西後東,長南幼北的順序來看,趙家是為趙真人留有埋骨之處的,只是不知為何,趙真人臨終前沒有回返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