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大事,小事(第2/3頁)

壯漢一一答應,等了一會兒不見玄機子說話,擔心遺漏開口道。

“主上還有何……”

“豎子!”

煙硝四起,玄機子一掌拍爛扶欄,其後連續呼吸數次,神情才由暴怒重新變得平靜。

“不想死,就不要作死。”

……

……

絕壁高崖,中有一井直通地底,井口煙雲聚而不散,猶如一股被定格的火。

高崖周圍光峭四野,十裏內絕無半點生命氣息,若再往外面走,群山綿延至百裏外才能見到點點薄綠,五百裏方可入眼蒼翠……就像一口死氣沉沉的井,中央一根天柱將其鎮壓,頂端再開一口。

這裏的風大、而且亂,成片的風彼此切割,變成各種兵器在空間縱掠,忽東忽西忽上忽下,沒有任何固定指向;非要說規律的話,越往中央去風力越大,及至天柱時,淩厲已不亞於封閉天空的罡風嚴酷。風中還有無數漩渦,由絲絲如刀片般的氣流匯集而成,其源頭便是天柱上的那口井、井下那股不滅之火。

那是魔氣的力量。

靈域大地,存在一些如這裏地心與魔域想通之處,魔氣成火源源噴湧,周圍會形成一片因靈魔沖突早就的風暴死域;尋常人、哪怕高階修士對此也會避而遠之,這裏卻有人……

一人自遠方狂奔而來,近乎赤裸的身軀上肌肉凸結,每寸每分都充滿著彪悍的意味。其眉心紫印如星,光澤流透,武尊身份呼之欲出。將至崖下,來人雙手護唇喘息幾次,隨後擡起頭,望著被無數風刃無數年切割猶如斑駁鐵棍的山柱,神情敬畏。

武尊身體強悍猶如鋼鐵,站在山崖下方猶覺得難以立足,想想那些長年在峰頂井口修行的人,該強大到何種程度。

狂風如鞭子不停抽打,在其身體上留下道道紫紅色的斑痕,有些地方滲出鮮血;來人低頭望著那些傷痕,目光中流露出的不是痛楚,而是憤怒與難以壓制的厭憎。

傷口代表脆弱,受傷代表弱小,他厭惡那種外露帶來的感覺,為自己而不齒。

強大不是一日之功,來人呼吸幾次將心中躁意徐徐平復,隨後極細心地將圍在腰間遮羞的獸皮整理好,歇息片刻,輕輕抖一抖手腳,之後縱身躍起,順著巖壁往上爬。

一爬就是七天。

山壁光滑如鏡子一樣,除了那些被風刀吹開的些許折痕與凹坑,沒有任何可以借力之處。越往上,風刃風刀風槍風針越發暴烈,來人不但要忍受、對抗烈風抽打,要忍受魔氣侵體帶來的劇痛與煎熬,還需要死死貼住石壁,才能避免被狂風吹走。

他的手如鉤子一樣,能將身體釘在任何稍有凸凹之處,若遇到實在沒有發力的地方,他便用拳頭朝石壁上砸,砸出坑、繼續攀爬向上。

石壁堅硬如鐵,狂風冷漠如刀槍,來人的拳頭比鋼鐵更堅硬,比刀槍更銳利;他不借用任何工具,不適用任何武器、更不要說法器。

武器是戰士的生命,但對如他這樣的戰士來說,武器意味著、也只能意味著羞辱,越是強大,其羞辱的程度也越甚。

鮮血混著汗水塗抹在石壁上,尚未來得及留下痕印便被一股股狂風吹幹、化灰而去,來人攀爬的速度並不快,但是絕不停下、不休息哪怕一瞬。強大恢復力不斷將身軀上創傷撫平,之後被狂風重新揭開,來人在平復與受創不斷交替中一步步朝峰頂接近,神情始終漠然。

七天後的早晨,第一縷晨曦透過強風與漩渦,頑強地印上峰頂,也鉆進了來人的眼。此時的他雙眼紅腫如桃,身體仿佛榨空了口袋一樣軟綿無力、且披著一層被由碎石與鮮血粘結出來的鎧甲。

同樣頑強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來人迎著晨曦咧開嘴巴,臉上一條條裂口隨之翻卷,卻已沒有鮮血往外流,看著有些淒慘,神情透出的卻是得意與滿足。

“我上來了,上來了。”

來人揮舞雙手大聲喊著,聲音如兩塊破爛石頭碰撞發出的噪音,剛至唇邊便被狂風吹走;未等他因此生出憤怒,一道磅礴如天威般的力量自頭頂傳來,毫無憐憫將其壓跪於地面,匍匐如一只朝神靈叩拜的爬蟲。

“上座山就得意成這樣,成何體統。”

聲音如線灌入耳鼓,如此清晰有力,那般清亮溫潤;來人爬在地上聽著訓斥,臉上一點都沒有受辱的表情,相反只有敬畏,與仰慕。

那股力量壓倒了他,但也隔絕了風,如此才讓他不至於因力竭而被狂風吹走並且殺死。給來人的感覺,就好像在峰頂開辟出一塊獨立世界,清新明亮,濕潤溫和,如江南春雨時、草地尋青般柔婉。

那是神的力量。

來人是武尊,曾經見過不少高人,實力比他強悍多倍的也有不少,但卻從未有過近日這般感受。他想不出有什麽詞匯可以充分表達那股力量的浩瀚深渺,無法理解為什麽那般龐大的力量能夠如此溫柔,只好用一個“神”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