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變變變,辨辨辨(四)

“兩位是明白人,無論是誰、用什麽方式告訴你們說我在這裏,他都不是為了讓我接受教育重新做人,而是想害死我。”

搜魂所得不多但非毫無所獲,十三郎知道鬼煞是玄靈子愛將,還知道這件事與一個叫樂洪濤的人有些關聯。

這不夠,遠遠不夠。

鬼煞靈魔異體,在道盟連個正式身份都沒有,是任何大組織都會豢養、專門幹“臟活”、隨時可以拋棄的那類人;指望他來指證什麽,無異於癡人說夢。

關於樂洪濤,十三郎由賈克等口中得知其身份,同樣無法因此確定什麽。所謂有些關聯,實際上來自鬼煞的判斷,而非實實在在的畫面;事實上有畫面也沒用,十三郎與樂洪濤無冤無仇,根本不相信他是主謀。

不足千年修至化神,尋常人認為是天才,然對十三郎來講,樂洪濤遠不夠資格讓他覺得那就是“最後的那個人”,或者組織。此外還有一條,何問賢接受一名身著道院服飾的人指派,鬼煞的記憶中卻沒有任何線索能與道院聯系起來。

一切跡象均表明,此事遠遠沒到揭牌撕臉的時候,十三郎若不想只圖泄憤、而是要找出指向自己、或者道院的那支箭,任重而道遠。

本尊外出迎接,分身隱匿靜觀其變,十三郎親眼目睹了這場比鬥全程,目的是從結果倒推回去。按正常思路,十三郎離開水仙宗,意味著幹擾並宗之事的外因被消除,會繼續按照原有軌跡發展。

這是一種以犧牲換取真相的做法,不夠英雄,但通常會有效。

看著看著,十三郎發現事情與推斷的不一樣,有幾處關鍵怎麽都難以說通,最後結果也很意外。

他因此有些不安。

十三郎漸漸意識到,起自嶺南的這場是非恐遠遠超出想象,不僅有傾軋,或許還有顛覆。

對手強大到可以不當他是對手,十三郎成長雖然迅速,但對諸如雙盟、道院這種組織來說,螳臂擋車不足以形其弱,蜉蝣撼樹才是真實寫照。此外最最要緊的一條,如今的十三先生可不是當年那個靈域英雄,而是被不少人私下看成叛賊,只不過沒有、也不便公開。

聲名狼藉面對靈域領袖,十三郎感到不安,但……也僅僅是不安罷了。

“我不管你們多難做,不管你們認為給出消息的人多麽無辜,背後勢力多大;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我不會接受任何含糊答案。”

十三郎關注過很多人,包括秦煥沖;他察覺到不凡與汙道人的蹤跡,最終出面並且喚出他們兩個,以免被人做了螳螂後的那只黃雀。

或許黃雀之後還有獵人,無所謂;不管有沒有,十三郎沒有橫掃天下的本事,需確保自己不第一個動手。

現在情況有所不同,“輕松”化解一大隱憂,還憑空得到兩大幫手、兩大背景,十三郎頗有些意氣風發。

“傳遞消息的人利用兩位,目的在於對付我;我不要你們幫我追根究底,只要告訴我是誰。告訴我,咱們之前什麽事情都好談。”

或許因為當初與苦面僧有過合作,反之四目老人是他走出世界時第一名刀下鬼,十三郎直覺認為與和尚打交道更靠譜,因此牢牢盯住不凡和尚的眼睛。

“我需要一個名字,一個直接、確切、可以追查的名字。”

……

……

和尚說道:“滄浪歷史不可究查,何時誕生妖何時有人均無可知,修家從什麽時候出現,宗門出自哪個年代,又是怎麽形成當世格局,這些都已沒辦法考證。”

道士說道:“宗門不談,三大世外之地中,上古世家秉持守護,落日塔苦思超脫,破天觀一心鉆研問天之道,看似不同,本質都是為了人族大興。”

責問當頭,僧道未回應也沒有急著辯解,反給十三郎講起歷史。

和尚眉目莊嚴,緩緩說道:“世事變遷,宗閥興而又滅,衰而又盛,反復歷時不知多少年、多少代;期間曾有無數次臨大禍,遇大劫,行偏路,遇邪障的時候;世外之地長遠相伴,偶開慧眼,總能把軌跡搬轉回來;不敢說挽狂瀾扶天廈,至少算得上幾分框護。”

道士緊隨其後,肅容說道:“先生可知道,三家憑的是什麽?”

十三郎答不出,但能猜到其用意,說道:“這是要教訓我。”

和尚合十,道士稽首,均道一聲不敢。

和尚說道:“世外子弟,做便必做,不做便一定不做;施主可以不信和尚,和尚不管陰謀算計,不在乎是否被人利用,只問要做的事情本身。”

道士說到:“和尚找先生,道士找先生,是因為我們要找先生。靈魔兩域,各宗各門各地各家都知道此事,都會通報消息,真假虛實由我等自己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