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箭鋒下明欺

聽到那個聲音,黑衣人滿腔欲火頓熄,心神也由寶物美人身上收回,瞬間弄清局勢。

他聽出說話的人有著強大的實力,不容動搖的決心;他知道對方此時還在數十裏外,正以極高的速度朝這邊飚射。

他聽從對方的吩咐,沒做任何動作。

不動是因為那句警告,但又不是。

黑衣人不會被一句話嚇倒。他喜歡看到對手絕望的目光,享受敵人無奈時候的怒與哀嚎;就像剛才他對羽公子所做的、還有準備對其所愛做的那樣。比較氣勢,上古殘靈的咆哮遠比此刻趕過來的那名青年更足,聽著也更可怕;但他一點都不在乎,相反只覺得快意,並衍生出更加邪惡殘忍的欲望。

現在情況不一樣。首先黑衣人受了傷,極嚴重的傷;那支羽毛將他的面孔紮穿,撕開的豁口卻像杯子那麽大,羽毛內放射出來的力量正如毒蛇一樣在體內亂竄,甚至鉆進腦海。黑衣人毫不懷疑,假如被它刺進額頭,哪怕只刺入一點點,自己必死無疑。

死亡曾如此接近,黑衣人真切地感受到那種無盡寂滅所包含的大恐懼;恐懼讓他憤怒,心底早就難以按捺的欲望因此而爆發,進而產生更多憤怒,與更多力量。

但他仍不敢動,因為與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氣機,一股強大的、狂暴的、令他心膽皆寒的氣機將他牢牢鎖定,用盡全身的力量也無法擺脫。

距離如此之遠,氣機如此之強,黑衣人因此知道,那是一支箭!

……

……

“你若動,我不一定死,她一定會死。”

黑衣人如雕像般一動不動,額頭汗水滾滾而落,混著鮮血流黑衣人臉上的破洞,讓他顯得有些滑稽。生死瞬間,他的神智反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很快便找出關鍵。

不動不等於不能說話,他按照對方的吩咐,保持著狗一樣可笑的姿態;他將一切繁雜無用無聊稱謂拋棄,選擇最最直接、最堅定、最最簡單明了的方式,將自己籌碼拋出。

“我猜,她對你很重要。”

弓箭無眼,越強大的弓箭越是無法控制,黑衣人與上官馨雅如此接近,最不濟也能拿她當盾牌使用。

一定要生效!黑衣人心裏在呐喊。他沒有把握在那支箭矢下活命,縱能活命,也沒有把握再與對方拼鬥。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手,不讓它離開上官馨雅的脖子,但也絕不靠近半分。他害怕因此觸怒對方,害怕對方失控;他在內心祈禱,祈禱那個對自己來說極其可笑的條件對對方有效,讓他停下手,但不要停下腳步。

與手握強弓的人戰鬥,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是拉近彼此間的距離。黑衣人奇怪對方手握如此利器為什麽還要靠近,速度還這麽快,他覺得對方太蠢了,或許……自己會有更大機會也不一定。

貪念再起,黑衣人的心挑得更劇烈了,他用舌頭舔了舔唇,隨即發現自己的舌頭居然短了一截,好生懊惱。

“不用動怒,不要讓他動怒,不要……”

黑衣人在心裏提醒自己,壓下一切會帶來不利的情緒,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誠懇,再度開口道。

“談談?”

“你想怎麽談。”

對方有回應,黑衣人心中一陣狂喜,那雙正對著上官馨雅的眼睛裏閃爍著幽幽的光,以無聲的方式告訴她:你,還是我的獵物。

上官馨雅一動不能動,黑衣人雖未扣死她的脖子,但卻封死了周圍的一切。她動不了手,開不了口,連眼神都沒辦法改變;她只能眼看著黑衣人的神情由驚恐中變得安定,身體與眼裏流露的表情截然相反,微微有些顫抖。

他要表現自己的恐懼,借機試探對方底線;他不在乎上官馨雅發現自己的機密,甚至希望她看破。

他如願以償,上官馨雅神智仍在,很快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但讓黑衣人失望的是,她眼中並未因此流露出驚恐悲哀,相反原本冷漠的表情變得松動,似在嘲笑他的無知。

“賤人,等下在讓你知道本尊的好!”

黑衣人默默在心裏發著誓,身體顫抖的幅度稍稍加大,緩緩沉沉對身後說道。

“既然要談,我想我們應該面對面。”

那人沉默不語,飚射的速度稍稍減慢,似在思索這條建議是否含有多余的意味。感受到這種變化的黑衣人頓時緊張起來,千般思索瞬間完成,遂放出另一條籌碼。

“道友可能不知道,本……我也是靈魔異體。”

說這個做什麽?對方明顯有些疑惑,稍後做出回應。

“你不知道我是誰?”

怎麽會這麽說?黑衣人也覺得疑惑,心裏想難道我應該知道他是誰?

那麽,他是誰?

念頭一閃而過,黑衣人不再理會這件無聊事情,開口道:“我知道道友是和我一樣的人,你我應該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