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借臉皮一用

“到底是誰造謠呢?”

一路走一路想,大漢百思不得其解。

黑帽子大漢級別不低,因常辦理征收年貢的事情,粗略知曉一點點跡象。經他手送出去的人頭兒不少,雖然沒有抵達最終目的地,但從那一聲聲壓抑的狼嗥聲猜……

“猜你媽個逼!”

心裏罵自己,大漢惡狠狠說道:“讓老子知道是誰幹的好事,非得找上門扒了他的皮不可。”

“就是就是,上門扒了他的皮!”屬下們應和著,神情兇猛。

……

這片區域住的多是老人,年年征收早已熟悉規矩,敢於抵抗的人早已死光,倒也談不上太難辦。抱著女孩踩著冰雪,大漢穿街走巷忙活半天,見了不少人,收了一堆東西,看了一堆面孔和表情,聽了一肚子的祈求哀泣還有謠言,身後多出幾個貢品。

許是往年挖掘得狠了,今年的貢品不是老就是小,唯獨沒有年輕姑娘。

年貢不是一下子能夠征齊,望著那群表情麻木的臉,大漢有些厭煩;想想天時已不算早,遂熄了趕下條街的念頭,吩咐屬下帶人回到幫派駐地,自己抱著女孩回家。

“左右結局一樣……”大漢將女孩的頭發撥開,看著她還算清秀的臉,心裏比較滿意。

女孩縮了縮脖子,明顯有些怕,但又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麽,目光有些茫然。

大漢笑了笑,說道:“別害怕,咱們回家,吃飯。”

吃飯嗎?女孩喉嚨動了動,舔舔幹薄的嘴唇,眼神發亮。

大漢望著開心起來,舔舔肥厚的嘴唇,心裏一股火焰越發茁壯,身體充滿力量。

“走,回家!”

……

家裏冷冷清清,冷鍋冷灶冷炕頭,自然不會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享用。大漢沒有家人,沒有親戚,只有幫眾;他將一切都獻給了宗門,早已不當自己的家是家,而是一個不方便的時候才肯回來的窩。

開門進屋,大漢徑直進入臥室,望著那個汙穢不堪散發著酸臭氣息的床鋪,用力吸了吸鼻子。

他將女孩放下地,四周看了看,決定趕緊做完事情回幫派,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反手摸摸腰間,大漢發現酒囊也已空掉,皺眉說道:“到床上等著,我去弄點吃的來。”

“呃……”

女孩朝床邊走了兩步,回頭看看大漢的臉,有些猶豫。恍惚間,女孩意識到這頓飯與平時不同,似有什麽極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嘿嘿,等著啊。”

大漢朝她笑了笑,反手拉開門,身體頓時僵住。

“你是誰?做什麽!”

“我來送飯。”

一名年輕人和和氣氣站在門外,身後跟著三個人,其中兩個有些面善,最後一個體型雄壯,與黑帽子大漢相仿。

年輕人手裏真的端著一個托盤,擺放著幾盆熱氣騰騰的飯食。

“送,送送送……送飯?”

大漢有些懵,心裏想難道是哪個懂顏色的小弟做的事,可這人……不像個跑堂夥計啊?再說送飯也用不著四個人吧。

“我給她送飯。”

青年人朝正往這邊看的女孩笑了笑,擡手拍拍大漢肩膀,說道:“找你的是他們。”

“……”

大漢想說這樣不對,忽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動不了身,呆愣愣站在原地,只能不停流汗。

年輕人不再理他,丟下一句“麻利點”,托著木盤徑直走向女孩。

大漢的心裏充滿恐懼,拼命回憶自己到底得罪了誰,眼前這些人又是誰,為什麽有兩個那麽眼熟。

得罪的人太多,大漢很快放棄思索,望著那個好像剛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老人走到身前,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準確說是打量自己的臉。

老人的眼睛裏閃著光,是那種看到心愛之物才會有的意味;大漢很熟悉這種情形,每次當他拿著小刀準備伺候人犯的時候,眼裏都會有同樣的光。

到底怎麽回事,我的臉怎麽了?大漢忍不住想。

“應該很合扣,費不了多少功夫。”

老人伸出粗糙生滿老繭的手,放在大漢汗津津的臉上一寸一寸仔細摩挲;他的神情很專注,目光癡迷,仿佛摸的不是一個長滿胡茬的臉,而是心愛情人的乳房。

大漢臉上的汗水匯成了溪,心裏有個聲音拼命大叫,但是喊不出來。他認出來眼前兩人,一個是班頭吳忠,還有一個是仵作,自己還曾與之打過多次交道。

可惜的是,以往大漢唯恐離他不夠遠,哪有什麽交情。

仵作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他們把人看得連畜生都不如,不,應該說他們把人看得太珍貴,珍貴到一塊爛皮、一塊碎骨、一片臭肉都要仔細研究,恨不能親口嘗一嘗。

大漢很兇猛,但他再兇猛也不敢與仵作相比;在他看來,這位老人就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絕對的生人勿近。